纪晓岚故居的海棠花

听风看花朱敏

几年前就知道纪晓岚故居有一株海棠，因为物候花期，总没有如愿。今年去虎坊桥附近上课，每每经过故居，总是有意无意瞅上一眼，期待一睹花容。清明假期，路边海棠花开，赶紧叫上先生，直奔故居。

海棠的主人是纪晓岚。一个清代文人，才华出众，文思敏捷，以组织编撰千古巨制、文化渊薮的《四库全书》留名。

纪晓岚与海棠之间有几段故事：

1、纪晓岚巧与乾隆对联显才华。

一次，乾隆见到海棠，以“海棠”二字出上联，纪晓岚见状，以“山药”相对，乾隆不断加字，纪晓岚从容应对，几经反复，乾隆上联增至“我爱她头上斜插一枝带露的嫩海棠”十五字，纪晓岚对答“她怕我腰间倒挂半截连毛的老山药”，君臣二人的一场文字游戏，乾隆借此考查了大臣的文字功底，纪晓岚因此展露了才华与随机应变能力。

2、纪晓岚借海棠表达个人爱好。

纪晓岚爱吃肉，清人昭梿《啸亭杂录》记载纪晓岚年已八十，“日食肉数十斤，终日不啖一谷粒”，可是却不吃鸭肉，为此他曾经写了一首诗：“灵均滋芳草，乃不及梅树。海棠倾国姿，杜陵不一赋。”借海棠虽有倾国的姿色，杜甫却没有为它写过诗暗喻鸭子虽然很好但是自己却不爱吃。

3、纪晓岚点评苏东坡海棠诗。

苏东坡谪居黄州，偶遇一株只在其故乡蜀地可见的海棠，联想自己贬居陋邦，做《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诗，赞花之明艳高贵，安然自适，将花比做美人，不需金盘华屋衬托，通过借问“陋邦何处得此花，无乃好事移西蜀？”写出自己当下际遇与花相似，保持了不与污泥浊水同流合污。纪晓岚认为这首诗物我相融，苏东坡“纯以海棠自喻，风姿高秀，性象深微；后半尤烟波跌宕，作者此种真非东坡不能，东坡非一时兴到不能如此”。

4、纪晓岚亲植海棠寄情思。

如同纪晓岚点评苏东坡海棠诗，纪晓岚也曾将自己的情思寄寓海棠。《阅微草堂笔记》记载：纪晓岚幼年在叔父家读书，和婢女文鸾投缘，曾经约定进京赶考取得功名即来接她。待金榜题名，纪晓岚派人接文鸾，却因对方家长不同意作罢，文鸾因此郁郁而亡。二十多年后，纪晓岚公余小睡，梦一女子凝立无语，醒来说与家人，家人认作文鸾，纪晓岚因此怅惘，种了两株海棠以寄情思，并如苏东坡，以花比人，作诗“憔悴幽花剧可怜，斜阳院落晚秋天，词人老大风情减，犹对残红一怅然”，言说自己与文鸾那段往事。

今日纪晓岚故居，仅剩一株海棠，即当年纪晓岚亲植。历经三百年的寒来暑往，岁月将一株小苗造就成了参天古树。

这株海棠，树形成“人”字，中分两支，枝繁叶茂，高出故居屋顶，只能仰望。

这株海棠，花色洁白，属于梨花海棠，与常见的西府海棠、垂丝海棠相比，少了娇羞，多了清幽。

今人在树下立碑，书“海棠碑记”，旁边摆放一组雕塑，文鸾抚琴，纪晓岚持书站立一旁，表现的即是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

今人树上挂了一对葫芦，借用了“葫芦”与“福禄”同音，“园中有海棠，富贵又满堂”，寓意生活美好，这与纪晓岚当年种植海棠心境似乎有所不同。

一周后再去，落英铺地，风吹过，片片如雪飘落，落在文鸾琴上，落在纪晓岚衣袖，共同再现那段凄美的往事。

另记

古人往往借花抒情，以花寓人。

今日的我们则往往追求花之自然美，追求赏花之乐。前几天美友相约，先至海棠花溪看海棠，再去莲花池公园赏樱花，花前树下，拍照留影，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