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

秋水

　　奶奶已经96岁了，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只是最近摔坏了手，所以也就每天安排有人看护。尽管这样，她还是倔强的说，我不要人陪，我不要人看护。

奶奶身体的硬朗倒是和她的做农活有关。奶奶一辈子都做农活。拔秧种田，种菜收菜，养猪喂猪，杀鸡杀鸭。我的记忆里搜寻到的场景就是奶奶在晒黄豆收黄豆，晒山芋藤喂猪。因为从小跟着外婆，所以有关奶奶的回忆很少。虽然相处的时间很少，但不影响我对她的敬爱。自从她开始卧床，就突然的又老了好多。我去看望她，她微闭着眼睛，盖着的被子显露出缩小干瘪的身形。脸上只剩下褶子，就像小时候屋后那几棵老槐树的树皮。等她睁开耷下的眼皮，“奶奶，你还认得我吗？”“怎么不认得？你是无锡来的！”奶奶只知道我在无锡。“那你还喊的出我的名字吗？”奶奶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同样只有一层皮。小时候，奶奶的手到冬天就容易裂开，可她不涂冻伧膏防裂膏，只用白色胶布把裂开的口子绑上。小时候还没有创口贴。后来我给她防裂膏，跟她说这个比胶布好用。如今她那双手，手指已经伸不直。她用略微弯曲的食指指着我说：“你，你，无锡来的………”她已经记不清我的名字了。突然之间我鼻子酸了，别过头，轻拭眼角。

其实奶奶是大不如以前了，一直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奶奶是家里唯一的老人了，外婆外公爷爷都先后离世了。而奶奶就显得那么的宝贝。都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确实奶奶是家里的宝，尤其是小叔家的宝。她一直跟着小叔生活，家务活都帮小叔做。一手带大小堂妹，却从没带我一天。我从没嫉妒过这些，就像我的表姐表哥们也没嫉妒过外婆对我的偏爱。人与人之间或许是有缘。我和外婆的缘，就如奶奶和小堂妹的缘。因为奶奶只记得小堂妹叫峥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