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土崖上自白

雪琳

出院后，近段时间几乎没有在外面走动过。转眼时间过去月余，树上各种花谢落，就连开的较晚苹果花也已过了旺盛期。

周末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去的早，行人不多。大多是周边居住的人，和我一样走着就进了公园。近日网上关于公园油菜花的信息很多，这也是吸引自己要来的原因之一。想着一定要在天好的时候过来转一转。

来过很多次公园，看到过每个季节的景致，且都有不同。想想还是想把冬天最美的雪景留在今冬，在某个下雪天不留遗憾地拍次红妆。今天看看满坡的油菜花，看着那些落尽和未落尽的黄花给人的体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人总是想在花海里尽情欢乐。

满坡的油菜花主要在公园的南面和西南方向。我先要转过靠近东门仅有的一小片油菜花。这里的油菜花已凋谢的所剩无几，接满了菜籽，也留不住行人的脚步。这是游人轻易就略过的景点，或许只有在回头时重新走出大门才会注意的地方。

越过人造玫瑰景点，走到近前油菜花，观看片刻。有老年夫妻相互拍照，也有打扮时髦的老太太自拍。那一刻想起我家老太太的穿着，大红或大黑的外衣里边套着毛衣薄衫，搭配一条裤子或者薄厚不同的裙子，也会刻意的配带一条珍珠项链，在她的审美里这是时尚、阔气、前卫。有着和年轻女孩火辣辣的肚皮装一样的认知美，让人奇怪的装束也不奇怪，她们在自己的生活里追赶时尚，年事已高的年岁里不落下一丝遗憾。也是对未知的死亡坦然的接受，享受当下的时光，欣然地赞扬。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不分年龄大小，模样丑陋和俊俏。

我顺着油菜花地的边缘走着，不在向西。这个地方我之前来过多次，绕过台阶就可攀登到上面的土崖上。昨日的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据早上的新闻报道，昨天的闪电次数是历来同一季节里最多的一天。此时脚下草木鲜艳，头顶蓝天白云，空气湿润。我只顾着脚下的紫鸢，和黄色的蝴蝶。忽然闻得一袭香味，那种熟悉的味道。抬头看见一树白色的槐花在阳光下盛开。那种一兜一串地花，让人有着吃进嘴里的冲动。

土崖上面有人唱歌，有人锻炼，还有大片的芍药，白色的紫色的开着，有些像邻家的女子开的羞怯。在树后不敢见人，在低矮的树丛下扎堆。站在高高的土崖上，辽阔天地一偶间，总觉得一曲长调都不能表尽此时感慨，想哭、想唱、想吆喝、孩子一样趴在地上，听一切，说一切、放空一切，那一刻反面正面的切近泥土都不觉得是一个真正的鲜活的人、纯净的人、自由的不属于自己的一个人。

人是不是都想要在某一个阶段接近一次自然，接近泥土。在空无土地上感觉自己呼吸的声息。当无人的气息一遍遍的传来，野鸟求偶的叫声一遍遍的响彻云霄，周边突然间毛骨肃然的寂静升腾，才发现自己还是活着，活在现实中，零距离的存在世间中。内心不仅除了来自适应周围的恐惧还有更强烈的内心力量在滋生，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区别上次，或者上上次的强烈反应。恨过、愤怒过、打压过、烦恼过、最后都想着要绝地生辉，绝地反击，死而后生决心，那是对现实重生的希望。一股冲天的气流在头顶凝聚，强大的、顶天立地、柔情万丈的活着。

原来月余时间，自己一直处在情绪低迷的状态中。

一种我知道一半思想的病，一半躯体的病。思想的病比起躯体的症状更多一些。这是我自认为可以消解的杂念，多是由顾虑产生。这些杂念呼左呼右。一会指景一会指人，让我分心的与人的关系。

我想到身边的男女朋友，职业不同造就的关系便有生疏远近之别。有些朋友兼工作与同事自然会亲近一点。有些朋友是纯粹的朋友，在喜好兴趣上有共识，闲时走动也会增多。当然还有朋友处在安静中，躲在电话和微信里从不声息。后来这些朋友会在某个时间段不了了之，或者被我拉黑，或着我在对方的黑名单中，最后再无联系。

想想一年中会存留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日积月累应该有很多朋友，后来发现真正相处往来并无几人，好像还是原有的几人。平常往来的朋友也会像真龙时常首尾不相见，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打声招呼。还是到了一把年纪，取消了积极主动寻求关注的热情，对友情的淡漠。

静下心来回看自己对友情的态度，如果续写一个人的特点却是艰难的，简单的印象是不能覆盖自己的认识，也不能全貌地评价朋友，最难的感受是在与对朋友真实自然的相处过程中，以小见大，小事见情的碰撞。人与人的交往投个啥？互利互惠、良师益友、伯乐、诤友、取舍中内含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理想目标和人生故事，生命轮回。或许上一秒不经意间默契配合，在一下秒意会中便有了后续的往来。

人际关系的微妙和复杂，家庭中论男人和女人的关系里，是男人，总会联想到儿子同龄人年长者，像父兄丈夫族里的男人，关于女人总会想到女儿妻子姐妹母亲，相对等的互联关系。友情中相关男人与女人，同样会产生出亲情般嫉妒和仇恨，美貌和智慧中评价出彼此的样貌和性情，礼尚往来的走动。

然而这些还不是让人难过的伤心的，人的身边总有着千奇百怪的男女性别分类，年龄差异的友情交往。随着时间的长短，友情在彼此心里的波动和变化，成了不可预估的变量，也难以表尽侧重，或许只在小说里、穿越剧中、玄幻中、任作者笔尖在纸下无限流动，写尽真情实意，替代生活中不能言语的美妙情谊。

我在暗自喜欢某人吗，或某人暗自传递喜欢？如果是，这份假想的情愫是周边的槐花吐着芳香最为甜蜜，让人陶醉。爱，也许在某时就是放任在天地间，让自己神魂颠倒，盲目陶醉，寄托理想中的情感，一解千愁，一吐为快。人原来是需要爱和分享，需要看到和解读。再想着实不是爱，是孤寂，无人进入的一元关系，是回归婴儿般的无意识让自恋徒长，我想这是中年人深沉的自白。

土崖上面的湿气重不敢停留的太久，看着远处的湖心，四面环绕的高楼，继续向油菜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