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叹清明雨，“死着如斯夫”

風過丿雲傷

　　

淅淅沥沥的清明，宛如霏雨笼罩熟悉的颤影，凄凄清清地摇曳着眸眶潋滟的思念……

——题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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镌刻在三月里的记忆，依如那年湿朦朦的苍穹，如烟似雾地拽裹着悲凉，就像这漫空飞舞的晶丝莹缕，牵动着缅怀的泪光，——明明晃晃，闪闪烁烁，浅显着镶嵌如网的英容，微露出拼凑似筛的相貌。

思想沿着冥道孑孓独行，胸腔里蠕动着呯呯咚咚的心响，这低沉落寞的哀声丧音，宛如轰轰隆隆的闷雷滚过天边，惊碎了一个个寻觅极乐世界的脚印，压爬了一片片萧瑟衰微的野草，凸显出一座座塌陷低矮的茔塚。

看着墓后摇曳的白幡；望着坟头压着的黄纸，泪醫朦胧了石碑脚台上的祭品；眸光模糊了烟火弥漫的香蜡纸钱，这寂悠悠的情景，仿佛是生命在溯源着来去，同时，也是“生•死”在重复着熟悉，以至于熟悉到每一个灵与肉变成冰冷，变成被下一个“清明”的祭拜。

追寻墓里坟外的原本，而原本就是生生灭灭的司空见惯，见惯了唐代诗人杜牧那两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常态，便懂得了经过四季辗转之后，依然还是要轮回到这种如泣似哭的霏丝之中“祭念”，所以，清明的雨，就成了墓外常态的殇泪，墓里见惯的情水。

这殇情灼目的泪水，虽然可以浸穿庆幸者伪装的面具，但却渗不透悲哀人的空虚，因为，那北极星所指的方向，正是这蝎子座陨落的残骸，——东倒西歪地矗成芸芸众生的墓碑，镌刻着你我他，还有它的名字。

当遐想如尸骨般地横躺在冰冷的灵柩里时，那憧憬中寂幽幽的魂魄，却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夹窄的棺缝椁隙，轻盈盈地纵横在阡陌蜿蜒的红尘路上，烙下了连连串串印泥般猩红的足迹，记忆着每一次湿漉漉的三月祭扫，刻录着又一季水淋淋的清明上坟。

然而，那些映眸而叹的朦胧景象，仍将是“季节滚动播放器”上的泪雨纷飞；这些涩水而悲的隐约叙述，依旧是“清明横移着字幕”里的无限潮湿。

眼里溢流的丝丝温软和空中倾泄的缕缕凉柔，正是那情愫交织的一把巨大竖琴，迷朦朦地擎伫在天地之间，尽情地泼洒着生命的短暂情怀，仿佛，再也没有一场霏雨能够如“它”一样哀怨，好像，再也没有一曲音符能够比“它”一般怅茫。

可是，这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传统祭礼，都只是为了与一个如约而至的疼痛重逢，宛如谁都摆脱不了这逝者如斯、轮回到自已抒写的《逝尸亡魂录》，——无论是奢吝对错，还是浮华是非，到头来，都将在清明时节里缱绻殇情。

悄伫在蔓草萋萋，坟塚漉漉的荒芜前，“心”，却在这跌跌宕宕的难言疼痛里，——孤凄凄地问候黄土下掩埋的尸；而“尸”，却又在那凄凄厉厉的风雨飘摇中，——寂默默地观抚墓字铭撰写的自己……

如果有一簇潸然，有一句婉约，有一念光闪，那也只能是遥遥可见的一枝带雨梨花，或倾一瀑烟雨如纱，或洒一幔霏丝若泪，在倩女幽魂芳菲的白腮上，浅浅映照出清明人的悲伤，就像这梨花上久悬未坠的雨珠，等待着诀别的牵挂洗涤得纤尘不染。

希望如此，但现实不然，因为这世间的生生死死，都齐刷刷地信奉了“禅茶真佛”里的那一句警世通言： “祭之丰，不如养之薄”，与其对待生前的亲人不尽赡养与抚恤，还不如罢弃骨肉变成亡魂之后才举行隆重的葬礼，或祭祀。

湿湿漉漉的“祭祖拜宗”，并不是兔死狐悲的潸然，也不是芝焚蕙叹的啜泣，更不是装腔作势的奢侈，而是那年年岁岁物伤其类的深刻反省，——仅此，仅此，仅此延续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