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碎碎念

炎遇

有人对花粉过敏，比如我-典型的过敏体质，早年过敏源测试，以花粉、尘螨为甚。这也是我不惹花花草草的原因所在。 　　最搞笑的段子，当年女生八人一个宿舍，一到春天，她们就怕我醒的早，因为一个喷嚏就是全体“morning call”。想贪睡的舍友抱怨咬牙切齿。 嗬嗬，姐妹们，我也不想有动静，可是喷嚏忍不了。 　　奇怪上了年纪后，体质反应不那么敏感啦，所以退休这几年从立春到夏至，赏花季基本没错过。学会发小视频后，配上50字以内“看图说花”，有点挑战性。 　　乍寒还暖自成阵， 一年芳事如梦； 红浅绿深黄紫， 徐徐花期渐近； 本来妒香怜粉， 只待风暖向春。 ——这是我眼里的距离“梅”好。 当季花旦二月兰， 繁星点点下凡间， 如诗如画主蓝调， 含情脉脉真内敛， 素面朝天心淡然， 亦真亦幻荼燎原。 六七四十二，只能写六行。 　　梨花花期短，见她盛装不易，赞美诗也像速写： 昨日梨花彩排，只为花信“榜眼”。春分盛宴，不屑姹紫嫣红；千树万树，独树知性脱俗，清新淡雅天然。 　　去年夏天，看到小区的蔷薇花开得肆意舒展，不由自主拍拍拍，即兴随笔几行：“喜欢她的温和随意，有分寸感和舒适度，轻轻哼唱昔日民谣，数数岁月的脚步翩翩恰恰舞”。 　　从春到夏的赏花综述： “长袖善舞弹幕秀， 花扭秧歌信天游， 姹紫嫣红笑春风， 生旦净末拒绝丑， 也闻人间悲欢忧， 试问纷乱何时休？ 　　今年，从早春二月到阳春三月，公园或景区，春游、赏花的大人、孩子特别多。这些天我去了几个公园和景区看了不少花，值得记录的几个片断： 　　5号那天，临时决定到小桃园和对面的绣球公园转转，一上34路公交，向驾驶员打听是“到盐仓桥西广场下吗？”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喊我“小炎……”。 哎呀，玲玲，你怎么……。 　　早上你哥临时决定到绣球公园和小桃园转转，他骑电瓶车在车站等。 天哪！不约而同也没这么巧的吧？ 　　于是，那天从上午到中午，我俩和他俩逛了绣球公园和小桃园。还登上挹江门城堡——一览众花秀。 　　 　　绣球公园的绣球花开得并不多也不饱满，但是毫不影响我们的兴致，边聊家常边游园，也没耽误我哥的小无人机工作。 　　走马观花，这次四人赏花可用我上一季写过的《致绣球花》概括主题。 　　“一蒂千花白玉团， 满目玲珑春历乱； 花语最贴中国结， 春帘向阳喜团圆”。 　　上周末，老东家重启春游，组织老同事去了位于金坛茅山脚下的“花谷奇缘”，视觉遍是眼花缭乱。 　　入园第一眼是荷兰郁金香——以前看过大丰花海，写过她的。 “唇似玉盅，吻痕绘云锦，亭亭心语，脉脉不言情，你浓我浓借春风”。 　　漫步到这座花扮桥，看到这些有点颓势的紫藤，老同事青青说，还是玄武湖的最好看。 我说，我们小区就有一排的紫藤树。曾经早晚去看，风情不一样： 　　熙熙攘攘向阳而生， 萦萦罥罥伴月前行， 天高云朗风清， 只此青绿似锦， 不负岁月山河家园亲人， 每一个温柔的眼神”。 　　在花谷，有明显的花名路标；也有叫不出名又一时找不标牌的那些花儿，只能忽略。 　　春游就是放松身心，慢下来，不较真，但猛不丁触景生情，偏偏花神火眼金睛。 　　背衬茅山的这座小村落，看到已经残败的油菜花地，突然眼角有点湿润。花是岁月的令箭，也是撩动思绪的引擎啊！ 　　毕业分配在那座县城，我执教的校园后面，一公里开外有片一望无际的油菜田。我们走着说笑着，突然他跑开又很快捧着一把油菜花，“借花献上”～ 呸，油菜也是花吗？被农民伯伯看见不骂你？ 　　他的脸红了“这里没有花店啊。算了，我刚买到惠特曼诗集，这首《自由之歌》你肯定喜欢—— “ 我赞美我自己， 我所讲的一切，将对你们也一样适合， 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也同样属于你。 ……” 我笑啦。那时的我自恋自我还自负。 　　拍这片残弱的油菜田时，一只蝴蝶飞来，是某种暗示吗？让我想起那首著名的《四月的纪念》，当年电台一男一女深情款款的朗诵、复调及配乐回响耳畔： 　　男：二十二岁，我爬出青春的沼泽，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喑哑在流浪的主题里——你来了 女：我走向你 男：用风铃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神 女：你说你喜欢我的眼睛 男：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独 女：孤独？你为什么总是孤独？ 　　男：四月的那个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 女：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那个晚上很平常 男：我用沼泽的经历交换了你过去的故事 女：谁都无法遗忘，沼泽那么泥泞，故事那么忧伤 男：这时候，你在我的视网膜里潮湿起来 女：我翻着膝盖上的一本诗集，一本惠特曼的诗集 …… 　　男：是的，我知道，我并不是岩石，并不是堤坝 女：不是岩石，不是堤坝 男：并不是可以依靠的坚实的大树 女：也不是坚实的大树 男：可是如果你愿意 女：你说，如果我愿意 男：我会的，我会用勇敢的并不宽阔的肩膀和一颗高原培植出的忠实的心，为你支撑起一块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 女：没有委屈的天空，你说如果我愿意？ 男：是的，如果你愿意 合：如果你（我）愿意。 　　1986年，刘擎和王嫣共同创作的这首抒情长诗一经电台播出便风靡一时，后来已然成为见证我们那一代人的经典爱情史诗，特别是读中文系的我们。 　　30年后即2016年，刘擎与王嫣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北美，已离婚十数年，他们的孩子上大三。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刘擎写道“只是这样的故事，与这首诗对照起来，未免唏嘘。但无论如何，我们有过年轻时候的真诚，而生命的复杂历程往往是诗歌所不可及的。” 　　花也这么复杂吗？ 这次青青教我用苹果手机学拍花卉的艺术照——人像+舞台光，聚集，成像……，既清冷又高贵还有种无以言表的孤独感。 　　这些年看过不少次油菜花，偏偏这次想到这件往事和这个人。淡忘大抵因为不是玫瑰和百合；而是田里最好生养又没看头的油菜花。 　　以后看到油菜花就会想到那年四月的那个画面“像是一块永远也消化不了的砖，见棱见角地硌在那儿，动不动都疼”吗？ 　　“流苏”这个植物打动我的原因是它飘逸的素颜和温婉的伤感…… 　　在青山绿水之间，花开花谢，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沈从文语）。 　　天地悠悠念来去， 岁月如流花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