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法题外话（第二辑）

小说吴晨

笔法题外话 31跃然纸上新在网上买了宣纸的线装本子。人家优惠，买三本送一本，买十本送四本。让人心动。以前洛阳纸贵，是从不送的。清朝人薛雪在《一瓢诗话》里说:“如此体提束遥会，则诗神诗旨，跃然纸上。”耐人寻味。跃然纸上的文字，生动得能在纸上跳舞了。那么我想，世间文章写得好，形象们都从纸本里跃出来，便可再不靠这纸本了！ 笔法题外话 32形式就是内容今天是农历二月初二。鞭炮声震，动人心魄。“大地红”还有“穿天猴”，红红火火的炸响里，说的是啥内容，谁都明白！过去还有个说法，“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挂猪头。”不管啥事，搞出了合适的形式，你懂我懂，就有了好兆头。 笔法题外话 33甘蔗不能两头甜甘蔗甜在积累。幼枝嫩杆，未曾积累，哪能有许多的含糖量？牙牙谵语不可信，真实积累才甘甜。孙过庭的《书谱》中说：“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如此，才有甜的积累。甘蔗只能一头甜，那是对老诚厚实的赏赐。谁卖甘蔗，若叫喊他的货色两头甜，定有一头是做了假的。这种事现在不新鲜。 笔法题外话 34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看见大画家李可染有一句名言：“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不觉想起文学王国里的一队人马——往那文学形象的大阵仗上望一望，见堂吉诃德先生打了出来。他骨感地立在那儿，很是威风。读者便不能忘了他。虽然他看上去有点傻；虽然他的长枪被风车翅膀迸作几段，不得以，折了一根可充枪柄的枯枝，把枪头移上。 笔法题外话 35上气不接下气这句话，出自无垢道人《八仙全传》，说的是那只修炼多年、架桥救人的大老鼠：“一霎时漂流数百里外，直把一个好义急公的老鼠淹得上气不接下气。”写文章也好，写书法也罢，气脉必须要接得上。上气要接下气。听听京剧，唱腔连接得多好！祖师爷聪明，常把下一句的三两个字，连给了上一句。回到前文，待那大老鼠得济仙缘，上气接了下气，他的“福”就来了。 笔法题外话 36呼之欲出道可道，非常道。文亦有道。蒲松龄《聊斋志异》写得好，笔下人物呼之欲出。异史氏难道得了崂山道士的真传？虽然，他的同乡王生后来是碰了壁的。其实那道士的道法之高，已非“呼之欲出”，竟能“呼之即出”。只见他，在壁间粘了月亮形状的纸，即成明月。再一呼，嫦娥就出来了。 笔法题外话 37狗尾续貂这句话，多用于形容续写的文章不如原来的好。出自唐代房玄龄《晋书·赵王伦传》。原话说：“……时人为之谚曰：‘貂不足，狗尾续。’”不说写文章，只说现在宠物商店里，宠物狗漂亮，价格多不菲！仿柳宗元《黔之驴》的说法：有好事者，用名贵的狗之尾，来续貂之尾。窥之，那貂其实是不吃亏的，应该是抬高了身价。 笔法题外话 38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不为说会武玩刀的。据说把尚武的玩家扔到菜窖里，谁是第一，立见分晓。这句话，主要是说喜欢作文写字的。做了文章，都不愿领二等奖。萝卜总是不服白菜，或者相反。以为无裁夺，可以纠缠。想想玩书法的，不文不武，比较好办。管你学的是哪家神圣？遇到右军家的笔锋如刀，萝卜白菜，都可以一切了之。 笔法题外话 39花团锦簇吴敬梓的名作《儒林外史》中，夸周进的七篇文字写得好。夸得像花儿。说文章“做的花团锦簇一般”。然而，吴敬梓自己写这小说时，那“花序”，却是“从头开去，谢了一朵，再开一朵，开到末一朵为止。”这话，是曾朴在《孽海花》的后记中评说的。看来，这花儿怎么个开法好？真是个学问！ 笔法题外话 40七十二般变化大凡学画树的，都看旧得发黄了的画谱。这是他们会画树的原因，也是他们没当上大画家的原因。应该去看《西游记》，寻到斜月三星洞，去找须菩提祖师，学会那七十二般的变化。再执笔时，想画啥你就变成啥。画树者，就让自己变成一棵树，再生枝，长叶，开花，结果。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