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故事：丁宝桢在济南

杰子

清同治二年（1863），43岁的丁宝桢升任山东按察使，同治四年（1864）升任山东按察使，次年再任山东巡抚，成了山东的“军政一把手”。他一干就是十年，且政绩卓著。来济南就任之初，丁宝桢便选定旧军门巷路西修建了自己的府第。丁宅南北宽约30米、东西长约70米。门楼高达六七米，门梢如意砖雕为“喜鹊报春”和“狮子滚绣球”图案。门楼内侧，各有一门房，是护卫安身之所。在鲁任职期间，丁宝桢和家眷一直居住在这里，老济南人称“丁家老宅”。

丁宝桢（1820—1886），字稚璜，贵州平远（今贵州省毕节市织金县）牛场镇人，是洋务运动的重要成员。他在山东巡抚任上，干了几件大事，值得一书。

其一，同治四年至六年（1865—1867），他倡议将建于咸丰十年（1860）的土圩外城改建为石圩，“东、西、南三面，垒石为郛（fú，外城），周十五里，既坚且厚矣”（《重修济南石圩炮台泉河碑记》），人称“石头城”。同时，丁宝桢还把治理黄河作为“政事第一要务”。同治十年（1871），黄河在郓城侯家林决口，百姓叫苦不迭。丁宝桢主持治河工程，下令各级官员“倘敢阳奉阴违，有心贻误，一经验实，即将该员正法”。又过了两年，黄河再次决堤，山东多个地区被淹。丁宝桢迅即捐出自己俸禄，派其子丁寿鹤押解前往灾区散放，救民于水火。

其二，光绪元年（1875），他奏议朝廷：“闻日本构衅，遂密陈海防计,请设泺口制造机器局”。这一年英国以“马嘉理事件”为借口，向中国提出众多侵犯主权的要求，并以武力相威胁。在中英谈判期间，有多艘外国兵船以“避暑”为名闯入烟台。此时，丁宝桢在加强海防之际，呈上这份军情，要求创办机器局。丁宝桢的理由是：山东机器局在济南选址“最得地势”，“设厂内地，不为彼族所觊觎，万一别有他事，仍可闭关自造，不致受制于人，利一也。附近章丘、长山等县煤铁矿产素饶，民间久经开采，但就内地采料，已觉取资无穷，纵有闭关之时，无虞坐困，利二也。秦、晋、豫、燕、湘、鄂各省由黄、运溯流而上，一水可通，将来制造军火有余，可供各省之用，转输易达，利三也。”最终，慈禧提笔准奏，1875年10月，在小清河北岸赵家庄（今赵庄社区）迆南购地300亩，围筑新城，创办了军工厂——山东机器局，也称泺口机器局。这是山东省第一家近代工业企业，主要制造枪、弹、火药。其储放军火成品的“火药库”，“因避危险起见”，设在武英山（今无影山）西麓。1912年，山东机器局改名为山东兵工厂。后渐次有百姓迁来工厂附近居住，形成村落，当地百姓俗称为“新城庄”。1925年，企业称为“新城兵工厂”。1927年《济南快览》一书记载：“山东兵工厂设于城北十里之新城庄，故亦简称新城兵工厂。”1951年改名为“新城化工厂”。1953年企业改名为山东化工厂（简称山化）。现为“新城小区”“新城小区东区”“新城金水岸小区”等。

1869年，慈溪得知太监安德海被山东巡抚丁宝桢处死。

其三，智杀太监小安子。1869年夏，京杭大运河上，两只太平楼船正渐渐驶来。船上遍插龙凤旗帜，站满整齐的仪卫，最高处的那两面大旗上“奉旨钦差，采办龙袍”八个大字迎风招展，船头站着的是慈禧太后宠宦安德海，船队驶进山东德州，恰逢安德海的生日。他命人在船中并排放上两把太师椅，一把摆着龙袍和翡翠朝珠，另一把则自己坐上，所有人都给他磕头拜寿，旁边还有优伶正为他演奏着“八音联欢”，那个场面，热闹而壮观。按例朝廷派大臣出京，军机处需外发公文，然后由沿途地方官员按礼迎送，安德海虽号称钦差，却并未携带任何公文。丁宝桢早年便痛恨于安德海的仗势骄横，接报后他立拟密折送报同治皇帝，痛陈安德海种种“震骇地方”的不法行径，并申诉了自己职守地方，“不得不截拿审办，以昭慎重”的充分理由：一、清朝二百余年不准宦官与外人交接，“亦未有差派太监赴各省之事况”；二、龙袍系御用之衣，自有织造谨制，不用太监远涉糜费，且皇太后、皇上崇尚节俭，断不须太监出外采办，即使实有其事，亦必有明降谕旨并部文传知；三、太监往返照例应有传牌勘合，绝不能听其任意游兴，漫无稽考；四、龙凤旗帜系御用禁物，若果系内廷供使的太监，自知礼法，何敢违制妄用；五、出差携带女优，尤属不成体制。八月二日，安德海在泰安县被抓获，押往济南，由丁宝桢亲自审讯。没想到，皇上的圣旨未到，慈禧太后的懿旨却先到了。懿旨不必看都知道必是赦免安德海，所以丁宝桢接旨却不开读，他以懿旨应隆重开读为由，要在院东休建皇亭后再宣读。八月六日，皇帝密谕到达：“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八月七日，丁宝桢亲自查验后，将安德海在济南西关城顶丁字街（今永长街）就地正法，从抓到杀，不过五天。当时李鸿章闻讯后：“矍然而起，传示幕客，字呼丁公曰:‘稚璜成名矣!’”曾国藩听闻这个消息，说：“吾目疾已数月，闻是事，积翳为之一开。稚璜（丁宝桢字）豪杰士也！”（《丁文诚公家信》）曾国藩高兴地连患了几个月的白内障都好了。斩杀安德海，丁宝桢“博得天下交口称颂”。

电视连续剧《丁宝祯》剧照。

在此还应提及的是，丁宝桢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美食家。其任山东巡抚期间，任用济南名厨周进臣、刘桂祥等人为家厨。丁宝桢最喜爱大厨烹制的“炒鸡丁”，每次宴客必上此菜。丁宝桢曾被赐封为“太子太保”，简称“宫保”，炒鸡丁随之流传于社会，人称“宫保鸡丁”。后来，丁宝桢调任四川后，依蜀地世俗，又加入辣椒，配以花生米，始成为今天的名菜“宫爆鸡丁”，成为外国人品尝Chinese food（中国美味）的必点经典款。

丁宝桢被称为“清代山东最有作为的地方官”，十年巡抚期间，他还创办了近代山东最早的官办书局——山东书局；创办了集学习儒学、天文、地舆、算数于一体的尚志书院；修筑了著名的障东堤，免除鲁西南黄河水漫灌之苦。1876年，丁宝桢调离山东，擢升为四川总督。1886年，66岁的丁宝桢“积劳成疾”，死于四川总督任所。由于俸金多用于济困助教，这位封疆大吏病危时竟然债台高筑，只好上奏朝廷：“所借之银，今生难以奉还，有待来生含环以报。”噩耗传出，山东父老请求朝廷将丁宝桢的灵柩盘回山东。灵柩运至济南，士绅百姓争相“郊野祭吊”，丁宝桢葬于济南东郊丁家林子，与先逝的前妻合葬。光绪十四年（1888）济南人民在金线泉东侧改建丁公祠一座，专祀山东巡抚丁宝桢（见1927年《历城县乡土调查录》第二十章“古迹”）。

（摘自《别说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