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安

观海听涛

<p class="ql-block">  这个时节,南北方气温几乎一致。从海南风尘仆仆的返回家乡已是深夜,用不着增添衣物,径直走入这漆黑的雨夜,竟然是一丝丝的清爽,将疲惫倦怠而又深感忧虑的身心,涤荡开来。</p><p class="ql-block"> 一夜无梦。清晨,在小红“那么晚才睡,多睡一会”的嘟囔声里,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刹那,一碧如洗的晴空万里破窗而入,眼里顿时幻化光彩,神清气爽,有登高临远,逸兴湍飞之感。在家,确实是好。即便一早如此忧心忡忡、满腹狐疑,只是窗帘一角且一刹那的阳光,就已经让我融化或者融入在这洁净爽朗的空间,没有隔离和隔阂,就像是游泳在这看不到的空气间,飞扬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哦,天高云淡,白云如练。在明确是“刹那”还是“瞬间”的犹疑中,我选择了前者。据考证,一刹那用时是0.013秒,一瞬间是0.18秒,估计数字也会记得有误,因为当时看这则信息,惊诧于两者居然有人认真核对,而且用时居然相差近乎十倍。</p> <p class="ql-block">(牡丹花正艳)</p> <p class="ql-block">  步入院中,阳光洒满一地。经雨水浸润清洗后的室外石板,少了生硬,多出一份温柔,脚踩其上,感觉多了些呵护。院里鲜花盛开。夜雨不知何时停止,应该会早些,牡丹花已经微微昂头,柔中带骨、刚柔并济的粉色花瓣牵挽或背负着落雨,不是虞姬叹息的千般愁绪,倒有些李清照临江抒情的倔强刚毅。我围着这株洛阳迁徙而来的牡丹观赏着,今年花开八朵,粉粉盈盈,靠下的三朵在春风春雨中花退残红,向上的两朵正迎着阳光姹紫蔫红。多年以来,我对于牡丹花的欣赏还是未变,哪怕只面对这一株:开花时节,叶子如果稀疏些就更好了。</p> <p class="ql-block">(南海明珠 情满田园)</p> <p class="ql-block"> 院里的几盆三角梅花开正艳,花株不大,葱茏着被修剪成球状,如同几个大的各色花球端庄地放置在屋前台阶上。郁金香只留有一朵顶着深紫色复瓣且还残缺了一面花瓣的花朵,躲在高大蓊蕤的嫁接月季花下,黯然神伤。爆竹花在尽情施展自己雨后的攀爬功力,已经绿映一面墙了。年年岁岁,乐此不疲。其他各色各形、大大小小盆栽经此一夜春雨沐浴,也一派生机勃勃,青翠可喜。几块田畦中的时令青菜,叶片张扬肥厚多汁。确实绿肥红瘦。诗人眼中景物,与其心中情感完美结合,不暇思索,一笔千言,真情流露,便是千古佳句,万古流芳了。</p> <p class="ql-block">(爆竹花开,好运自来)</p> <p class="ql-block">  乡村无论何时,都是一派安然自若的模样,不知悲从何来,不在意喜从天降,年复一年,安然自若。自家院子也是这样,人间烟火,浑然天成,相濡以沫,彼此善待。即便在这个院里正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片只一亩的土地,依然努力承载着一个家族的悲欢离合,依然恣意流淌着这座宅院里的血脉亲情。</p> <p class="ql-block">(把酒话桑麻)</p> <p class="ql-block">  我在院子里往返踱步,任由家乡的阳光时刻笼罩在自己的身上,眼前的每一枚叶片,每一片花瓣,每一根竖起的花架,每一扇闪耀着太阳光芒的窗户,都如此的亲切,如此的熟悉,也如此让人一撇而过。这是我们的家,无论从哪里走来,什么时候走来,这里都是最心安情笃的地方,最自然而然的地方,愈久愈是,愈老愈是。刚有此念,不曾想心路回转,世间最无赖的阿堵物和痴嗔疑恶便后来先至了。随着年岁渐长,愈加沉不住气。身外事可以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因为可以无求,即便是阿堵物,一看见也急忙把双手塞进袖笼中,转身离去。就有这身内事,不偏不倚,不东不西,恰恰落在我的怀中,没有这阿堵物,事情要办,还真不行,虽不曾后悔但确实是沉默不语:任凭你枕上书千篇、尊前酒万盅,没有这个钱方兄,自会让你一愁千万里。还有这痴念,为什么只有回到家乡,落脚在自家院落,方可心无长物,才可以无是无非,才可以春风自来,静处闲看,道径无尘风自扫、明月清风不用钱般的怡然自得和心安理得?</p> <p class="ql-block">(如风吹过,聆风亭)</p> <p class="ql-block">  心安?此心安处,即是吾乡。一个女子被深情地拥在敞开的怀抱中,情投意合也共沐风雨,她心里的“吾乡”应该就是这一副她依偎着的不足盈尺的胸膛吧?都说情歌都是老的好,不是“老”的缘故才好,是“过去”的才好。因为有“过去”,曾经一起走过,一起经历,那些人和事在漫长的时间里“三观”甄选的结果。那些逝去的过往,你没有云淡风轻的遮掩隐瞒,没有处心积虑的设想判断,没有勾心斗角的搭台设套,时间就把最好的最亲的最适合你的留在了你的身边。所以,唯有过去的事,会让你久久的怀想;也唯有过去的人,让你时常唏嘘不已,高山流水间,此生得一知己足以!如今我远在天涯,一念至此,“若天涯路是漫漫长”从心里涌起,是我很欣赏的小石头和他的孩子们演唱的,并且“勇敢的来,去找寻希望”。海南天涯路远,海口情随事迁,遇到的人寥若星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不这样想,还是让旧的不要去,新的且遇见且珍惜吧。其实自己多年以来使用过一个网络名称,还就是“希望”,冥冥之中,是让我在天涯海角再找到我自己吗?这个中午十点多的头顶的阳光,晒得我有些蒙,居然还想着天涯海角。身在家乡,心老院中,活在当下。</p> <p class="ql-block">(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p> <p class="ql-block">  一抬头,眯着眼看向前面高出房脊的挂满了花朵的桐树和洋槐树。桐树的花粉白柔和,花朵向下,成串且肥厚的挂满枝头,像是密密麻麻的挂在枝头的编钟。槐花是白色的一串一串从郁郁葱葱的绿叶中挣脱出来,像是槐树修长身躯穿着的绿色长裙上的白色褶皱和繁华的樱络,随着深邃的绿色慵懒的海浪一样的摇摆,这细叶间柔弱纤细的白色此起彼伏,随波荡漾,如同翻溅起来的海浪花,清亮明丽,清香自来。</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们的院子里也有几棵洋槐树。每到槐花挂满枝头、花香四溢的时候,我们都会采摘槐花,吃春。这次回来,海口的友人提到在山西品尝槐花的难忘往事。返回海口的时候,我带些槐花送给他。</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天空清朗高远,院子里也一样,没有茂密的树木遮挡,抬头就是晴朗的天。海南就不行,人们都生活在顶着庞大茂密的树冠如同穹庐一样的榕树下,或者非歪斜不足为美的有着丰富的巨大狭长的羽状叶片的椰林中,至少我很少抬头仰望天空,除非是在海边。 </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p> <p class="ql-block">(那山那水那树,那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