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哥

裴建光

题记：3月30日，我的大姑和小姑从广州和深圳回老家，专程为父亲插清明扫墓。昨天坐在家里，读着大姑在去年8月，在我父亲重病卧床期间写的文章《我的二哥》，再读我的父亲，敬佩、怀念、还有悲伤，久久不能释怀。今天，在办公室电脑上含泪把大姑写的文字敲打出来，还原父亲那些年作为儿子与兄长的模样，谨以此文，怀念我的父亲。

我的二哥

裴冬桂 2023年8月

我的二哥出生在解放前的1947年七月初五，他生长在建国初期国家最贫困、落后的年代，他的童年就是在那个吃菜咽糠的时期度过的。

二哥从小就特别懂事，特别体贴家人，家务活、做饭、洗衣、喂猪，什么事都替父母做。因为家里孩子多，他还要承担起照顾我们下面这三个弟弟和妹妹，也所以如此，他比我的其他哥哥对我们更加细心和耐心，乃至多年以后，我们这几个弟弟和妹妹都当了爷爷奶奶，他也一直如初的当好着二哥兄长的角色。

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候家里很穷，全靠砍柴换米过日子。有时候二哥做饭看到米坛里的米不多了，他就少放一个人的米，到了吃饭的时候，自己先盛很少的饭，让其他人先吃好，然后他才会把剩下的一点点菜、锅里剩下的锅巴收到碗里吃，再来洗碗刷锅。这样次数多了，我母亲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泪流过后，面对贫穷，对于我二哥的饥寒也仍是束手无策。直到现在，我也一直记得二哥既要为父母分担家务，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而自已饿着肚子撑起这个家的样子。现在想来，只是那些年可怜了我的二哥，那时候他也还是个未成年孩子。

1958年闹饥荒，过难关，我还只有两岁，我的二哥去食堂打粥，看到桶里剩下的几粒米他都要用手捡起来往嘴里塞。打回来的粥还要先给我盛一小碗子米粥，他们再把粥里放野菜一起吃。那个时候二哥饿的没有办法，走路都走不动，直到有一天，二哥放学回家跟我父亲说他不想上学了，父亲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他说他在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实在是走不动了。所以，因为饥饿和贫穷，我的二哥只上了一个高小就没上学了。

二哥从小就聪明伶俐，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看家人个个都饿的面黄饥瘦，他又心疼，只好晚上带着弟弟偷偷去捡麦穗，回来碾成米煮粥喝，这样家里才慢慢度过难关。

二哥书虽然读的不多，但特别上进，他年轻时参加过工作组，也在分场食堂当过事务长。1968年，二哥入伍当兵，家里少了一个挣钱的劳力，加上平时他在家勤快，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做，我的母亲哪里舍得他，在他入伍后的几年里经常哭，我很多时候清晨起来，看见母亲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1974年二哥复员的时候，部队安排他去天津工作，而他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还有弟弟妹妹，毅然放弃了工作的好机会、丢掉自己美好的前程。他的心里都是别人，从来都不为自己着想。这也是二哥最让我感动的，一般人做不到像他这样。我的二哥他想得到做得到。从部队回来后．处处都是那么照顾父母，隔三岔五就会看望父母，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给父母送去一点，如果上街回来，总是要买点肉什么的给我母亲送来，改善我们的伙食。

1979年，我们从潘家台搬迁到大堤边的时候，上面按人口补贴了一点钱。父母、我和妹妹4个人一共才补了三百多块钱。二哥看到父母六七十岁了，几百块钱根本盖不起房子，于是自己贴了多余部分盖起了三间房子，让父母和我们两个妹妹有了家，有了像样的房子住。房子是二哥建的，可他却没在他建的房子里住过一天。

在我小的时候，社会上重男轻女很严重，跟我同样大的女孩很少有人读书，只有我的父母送我读书。我读到五年级时，家里亲戚反对我读太多书，面对各方面的压力，父亲也不想让我上学。我在生产队劳动过半年，因为我个子矮小劳动不行，我还是想继续上学。后来老师上门做工作，二哥也为了我，给父亲说好话，并答应我父亲，只要让我上学，钱由他出，这样，我的父亲才同意我继续读书。我在初二时，二哥就托人让我一边读书，一边在生产队教学。在我读书时，我的二哥听的话最多，承受的压力最大。如果他说不让我读，我不可能读下去，我知道我的二哥是在默默的支持我，没有他的支持我不可能读完初中。1984年，队校解散，我失去工作下岗。半年之后，是我的二哥找他的战友帮忙，重新安排在陈洲学校教书。不是二哥的帮助，即不能重新上岗，也不可能有我的今天。1987年重返中洲学校教书，当时我带着我大儿子住在二哥家。2003年再次返回中洲教书时，又带着小儿子住在离二哥仅几步之遥的学校宿舍。只要二哥家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叫着我们母子二人。因为分场的分分合合，我来来回回在中洲学校教书跑了三趟，二哥一直像一座山、尽他所能照顾着我和我的孩子们。

二哥在我们家里就是一个主心骨，不管谁有事他都会放在心上，都会帮忙，说到就做得到。他目光长远，总能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总为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特别是父母去世后，二哥如父般担起了这个家，他就是裴家的顶梁柱，是裴家人的精神支柱，是我的二哥把我们这一大家人一直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