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自生桥”——故乡桥事之二

剑夫子

【题记】“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远方的地平线，自有无限诗意；身边的风景，也有独特的韵味。慢慢走，欣赏啊！ ★草木掩映的桥孔，隐约可见…… ★奇山“自生桥”……——故乡桥事之二 作者剑夫子【小序】我的故乡东洋冲，地处张家界东北部，夹在南北两山中间，小溪像血脉一样，网布在这片土地上。溪多桥就多，联通星罗棋布的村庄，串连“绿水人家绕”，每座桥都带着故事，从过去走向未来…… 我们一行六人，在霏霏细雨中启程，开始杨柳(铺)一日游。老天很给力，雨霁初晴，纤尘不飞。我们的“大众”专车，沿着盘山路飞驰，朝着童年的记忆，朝着我们的目的地。 这地方，属于东洋冲的杨柳铺，鸡鸣闻八方，一脚踏三村；这地方，群峰环绕，青山对峙。陡峭的石壁下，生天然泉眼。有泉水涌出，一年四季，汩汩滔滔，冬暖夏凉。又有涧水加持，遂蜿蜒曲折，沿峡谷流出，变身小河，汇入澧水。 峡谷上生有天然巨石，横跨溪涧，俨然若桥，人称“自生桥”——这地方因石而成桥，因桥而出名，自生桥成了远近闻名的“地标”。当我还在摇篮中牙牙学语时，就常听妈妈讲(gang)过。 桥旁的道人山，是杨柳铺的柴火山，山上满生松树、杉树和山竹，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乔木、灌木，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连成片；连桥面也长出杂草、小树和山竹。砍柴人来来往往，上上下下，都从桥上过，一年四季络绎不绝，桥面就变得干干净净。桥头有茶马古道擦桥而过，山间铃响马帮来，多少年来多少代，东洋冲人就是通过这里走向外面的大世界。 50年代末，东洋冲里大炼钢铁，杨家溪竖起炼铁的高炉，自生桥山上的大树都砍来送进高炉，化为烈焰，只留下一地铁疙瘩，听说是含铁量太低；疙瘩无语，沉淀着那个年代的历史。 于是，那一片山林消逝了，漫山遍野，只剩下顽强的茅草和矮小的灌木，林场自然也解散了。再后来，碰上三年自然灾害，田里地里的粮食不够吃，人们就上山砍火烧——就是把灌木野草砍倒，再燃上一把火，荒山开成了梯地，种上红薯和玉米；“荒山”倒是没有荒，只是把树林换成了庄稼…… 就这样年又一年，也不知从么得时候开始，打工回乡的人们发现，自生桥旁的大山变绿了，那些新生的松树、杉树，长得好快，都有缽钵儿粗哒——道人山成了生态保护林带，是长江防护林的一部分。生活燃料哩，柴火变成藕煤，又变成液化气，留守的爷爷奶奶都用上了电磁炉/电饭锅，再也没人上山砍柴了。 省道从山下通过，大小车辆风驰而过，自生桥听得见喇叭的声音；村村通工程，水泥公路通往千家万户，茶马古道罕有人至——往日热闹的自生桥，渐渐被人们遗忘，没人留意它的变化…… 我们下车驻足，四顾找桥，如果不是敦宏师兄介绍，我简直要怀疑走错了地方。疑似的桥面上，绿树翠蔓，蒙络其上。即使站立桥头，也难得一睹芳容，大名鼎鼎的“地标”，竟湮没在荒烟蔓草间。我们徘徊“自生桥头”，溪深不见水，但闻流水声…… 同行的敦宏师兄，就是自生桥旁的人，他的深情解说，带领我们穿越时空，也激活了童年的记忆。话说玉皇大帝有七个女儿，个个乖伤哒(特漂亮)，就是大家熟知的“七位仙女”。那位思凡的七妹，情心萌动，下凡不归，遂与董永结为夫妻，男耕女织，乐在其中。谁料婚姻多有变故，无奈升天，化为“牵牛/织女(星)”，只有七月初七，才能鹊桥相会。“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宋人秦观的词作确实凄婉感人，但即使豁达如此，也掩不住无奈的感伤。 然而，爱情就像陈酿的酒，历久弥新，芳香而醉人。八妹/九妹不知是年幼好奇，还是七姐的酒香醉人？终因 “高处不胜寒”，耐不住天庭的寂寞，萌生思凡之心。一日趁天帝懈倦，偷偷溜出，到凡间云游。 两姐妹初次下凡，来到此地，见奇山异水，风景如画，留恋难舍。只是溪水奔流，来往不便。八妹慈悲，心生善念，情系苍生，就地取石，架桥通路。九妹年幼，学姐模样，“照着葫芦画瓢”。不久鸡鸣天亮，八妹桥梁已成，九妹的只修一半，无奈回天时间已到，只得悻悻而归——这就是“自生桥”的由来，所以又叫“仙女桥”。 桥下流水潺潺，牵引着我们的目光。沿溪水上溯，依稀可见桥孔，隐隐约约的，充满了梦幻和神奇。我当然知道，大自然鬼斧神工，全国各地有许许多多的“自生桥”，有的高大，有的险峻；自然也有许多故事，各种版本的，充满民间艺术家的想象。 但在我的心目中，这座“自生桥”最为亲切！它安卧在家乡的土地上，烙有家乡的胎记。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在嗡嗡的纺车声中，伴随着妈妈温柔的声音，常常走进童年的梦乡；“自生桥”畔就是“茶马古道”，这是东洋冲里的交通要道，东至澧水，西迄溇江，连接湘鄂川渝，且不说砍柴人从桥上过，也不说探亲者从桥上过，单说东来西往的商旅，还有英勇的红军战士，都从这里路过，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当然也有许多英勇神奇的故事…… “自生桥”，一个神奇而古老的地方。你是那么近，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眼前；你又是那么远，从孩童时期听妈妈讲起，到现在年届“古稀”才目睹芳容，这一路走来，竟然走了半个多世纪。 人们怀念善良的八妹，所建“仙女桥”(自生桥)，方便了来往行人，也丰富了民间文学，给人们茶余饭后的生活平添许多趣味；人们有时也会说起那个贪玩的九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她是否风采依然(仙女是不老的)，是否还记得她留下的这个“半拉子”工程(半截桥)？…… 在天帝众多的女儿中，八妹和九妹年纪最小，好奇而任性；走进新时代，她们应该还有续写的新故事。我相信，民间艺术家，具有无穷的想象力。 到而今，现代科技发达，中国誉为基建狂魔，许多神话已成为现实，再也不需凭借仙女助力。滔滔的澧水河上，一桥飞架南北，更不用说那些小河小溪了，架一座桥，真的是小菜一碟。 古老的自生桥，在岁月磨砺中，几经嬗变，沉淀着山乡的历史，见证着杨柳的变迁，从过去走向未来。掬一捧清泉，留许多眷恋。挥一挥手，作别碧水青山，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点赞祖国建设的飞速发展！ 再见吧，古老而神奇的“自生桥”！…… ——甲辰(2024)桃月于东岳温公寺 凤娥黄桃，家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