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父亲】望皱一塘秋水

妮是我的小青柑

美篇名：妮是我的小青柑美篇号：502813090 家乡的一草一木，无论过去多久，总会于不经意间在眼前掠过——尤其是门前的那口池塘，闪现脑海是那么地清晰、生动……水里，波光粼粼，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奇妙幻境；埂上，爸爸亲手栽种的辣椒、茄子和豆角等各种瓜果蔬菜，随季节不停轮换主角，上演着一幕幕“田园牧歌式”的舞台剧。这里，也是大白鹅的天堂，它们时而在水面悠哉悠哉，东张西望；时而在塘埂上迈着慵懒的步伐，东望一眼，西啄一口，高兴了便昂起修长的脖颈，高歌那“永不满足”的神曲…… 这口池塘，耗费了爸爸许多的心血，才有了后来的模样，也才成了我心目中“爸爸的鱼塘”。那时候，我刚读小学。一天，正享受假期美好生活的我，于晨曦的睡梦中突然被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吵醒，睡眼朦胧地来到门前，看见家门口的晒谷场上驶来了几辆工程机械。从大人的口中我才得知：原来，爸爸要把我家的那一块沼泽地，开挖成鱼塘。那天清晨，微风徐徐，天高云淡。我兴奋地爬上最近的那辆工程车，在驾驶室东摸摸，西看看，走马观花一番，顾不上细细“钻研”那些开关、按钮，就跳下去又奔向了第二辆……“谁家的假小子？”一声笑斥引起了爸爸的警觉，他在某辆工程车的驾驶室里发现了我，便笑吟吟地哄着，把我从上面抱了下来。爸爸牵着我的手来到后屋，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冷水倒在脸盆里，又拎来保温瓶兑上热水，然后用手试了试水温，再将洗脸巾放里面搓了搓，拧干后仔细地擦着我的小脸，边擦边说：“你个末头女（幺女）仔，怎么一点也没个女孩样？”我也不说话，只是咧着嘴傻傻地笑着朝爸爸撒娇……“开工啦！”随着一声吆喝，爸爸赶紧放开我，一边喊着妈妈快来帮我梳头，一边快步向门外走去。 记忆里，那天的爸爸简直像个将军：他镇定自若地把那些工程车辆指挥到各自的“战场”，又一遍遍地叮嘱妈妈和几位前来帮忙的亲戚邻居，交待着中午宴请师傅们的各项事宜。而我，早已急不可耐，不等妈妈把头上的橡皮筋扎牢，就一溜烟地追着那些工程机械往院子外跑……那片沼泽地，很快就在一阵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中，变成了“喧嚣”的海洋……没有人说话，因为说了也听不见！人们分工明确，各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我则蹲在地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钢铁巨兽或挖，或推，把一堆堆的烂泥从沼泽地里集中到田边地角。临近中午，一口池塘的雏形已渐渐显现，而我也早就被黑乎乎的泥巴溅了个满身——连头发、脸上都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吃饭啰！”妈妈大声地喊着，人们陆续放下手上的工作，向家里走去。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趁大人们回去吃饭的功夫，偷偷上驾驶室里好好把玩一番。此时的家里早已热火朝天。妈妈本就是个极大方的人，更何况是为了爸爸的“事业”呢？——她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山珍海味”尽数变现，烹饪出一碟碟的美味菜肴端上了饭桌…… 爸爸那天也特别兴奋，他坐在主桌上陪着客人们有说有笑，那爽朗的笑声让平凡的农家小院平添了许多喜气。“末头女呢？”忙碌中的爸爸突然发现了异常，因为按照往常，此时此刻，我定会是赖在他的身旁——虽然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但在爸爸的身边我可以遍尝桌上珍肴啊！只要我眼睛瞟向某盘菜，爸爸就会像“雷达”一样，顺着我的目光迅速锁定目标，手上的筷子形随眼动，精准无比地挟上一口送到我的嘴边。“没看见啊！”妈妈急了。“莫急！莫急！我去找。”爸爸跟客人们打过招呼，然后不慌不忙地背着手，向那片未来的“鱼塘”走去……果然，知女莫如父。爸爸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某辆工程车的驾驶室里找到了我。而我，由于天气太闷热，又玩了一上午，早已趴在驾驶座上呼呼大睡了……爸爸取下脖子上围着的毛巾，心疼地替我擦拭着已顺着脸颊流向脖子的汗珠，又为了不让那炙热的阳光把我晒醒，他摘下草帽盖在我的脸上，然后才轻轻地抱起我，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走去。“莫吵，莫吵。”爸爸小声地对前来迎接的妈妈说着。“身上那么多泥，等下把床单被褥都弄脏了。”妈妈不乐意了。“脏了我来洗。”爸爸宠溺地陪着笑。“你就惯着吧！”妈妈叹着气却眉眼含笑。等到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再在肚子上搭上一块睡巾，爸爸又把风扇调成了摇头，这才带上门，然后转身对妈妈说：“让娃睡一会，睡醒再吃。”当然，这一切都是多年以后，我和哥哥、姐姐回家看望妈妈时，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妈妈笑着告诉我们的！妈妈笑着，说着，说笑间却又悄悄抹了几次眼泪，哥哥、姐姐们的眼眶也湿润了，他们忍着悲痛纷纷低下了头……而我一忍再忍，终没克制住，嚎啕大哭地奔进卧室关上了门。因为那时，爸爸已经离开了我们。 现在的鱼塘，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风止则清澈如镜，倒映着岸上绿柳排排；风起就波光潋滟，撩得人心情起伏，恨不能随着这满塘碧色一起荡漾……塘埂上，还有妈妈精心种下的苏丹草，风中妖娆地踏着《海草舞》般的节奏，对着四周左顾右盼，神采飞扬；更有簇簇月季交相辉映，几树梨花把绿茵点缀……如今，虽然家里早已不需要鱼塘作为“经济来源”，但亲人们仍视它为“传家至宝”——因为，这鱼塘是爸爸一生辛勤劳作的真实写照，也是我们心中的一片绿洲！而爸爸对鱼塘的深情，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他的默默付出，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富足的生活，更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与坚守。这满满的一塘池水，象征着爸爸对妻子、儿女们浓浓的爱意，更寄托了我们对爸爸永远的思念。这思念，犹如那涓涓溪水，一直在我们的心间流淌，最后汇聚成爱的大江大河，日日夜夜，奔流不息…… 文：妮是我的小青柑图片来源：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