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早被朋友拎着去看拔萝卜。</p><p class="ql-block"> 从垒球馆北侧的大路旁沿着一条机耕道折向西,一片平整整的沙土地半掩半藏在木麻黄林子里。早上七点,长长的地垄上码满了拔出洗净的红萝卜,鲜亮的橘红在绿色的萝卜地里刷出一道道温暖、明亮、饱满、热忱的光芒,像历经绵连淫雨之后的晴阳把一捧耀眼的光辉装满我的胸腔,瞬间感觉到满满当当的欢欣雀跃。</p> <p class="ql-block"> 地里,一群五十来岁的大婶大爷正埋头摘去多余的萝卜缨子装进透明塑料袋,他们身后已装袋的萝卜排成长龙,搬运工把打包好的红萝卜码进铲车巨大的车斗。边上一块未收割的萝卜地,青碧的萝卜缨子铺展出巨大的春天画卷,苍翠油绿的画毯子上三三两两地绣着清秀素雅的团花,偶尔有粉蝶轻扇翅膀。</p> <p class="ql-block"> 有好多年了吧,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走近一块收获的土地,嗅闻泥土的清香,也没有这么贴近地听到劳作的喘息,感受大地的律动。看着眼前的场景,那些敏捷的手势、粗大的骨节,那些躬身俯向土地的身影,还有色彩斑斓的头巾,头巾下顺着脸颊滴向禾下土的晶莹汗珠,顺势交错着或炎热或寒冷的季节杂沓而来,这些场景曾是年少成长过程中跟着父母在田间劳作而被深深刻进骨子里的二维码,只要重启扫描便能清晰呈现的画面。</p> <p class="ql-block"> 大地给过我的东西太多太多,我的人生有一些课程便是大地教会我的。很小很小,大地便教会了我识别气味,辨识色彩。每每路过田边,目光一扫,便能在一片连绵到天边的庄稼地里靠着颜色,轻松辨认出地里的庄稼:油菜、麦子、萝卜、大豆、高粱……这些庄稼,在我们家的厨房里被妈妈煮成各种味道,变成永生难忘的味蕾,识别乡土密码。</p> <p class="ql-block">本图陈曦摄</p> <p class="ql-block"> 而大地教给我的色彩又是如此鲜活,火红的高粱是秋天的火把,热烈滚烫,仿佛裹着夏日喧嚣的蝉鸣和骄阳;黄灿灿的油菜花倒映着如蓝春水的清波,多像我们流光溢彩的青春啊!多少年后,看到服装杂志高调渲染的大地色,我才知道,其实它就是母亲劳作的那块麦田成熟了,棉桃可以采摘了,稻谷快要收割了!</p> <p class="ql-block"> 记得第一次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被一部分设计师所钟爱的大地色,莫名有了流泪的冲动。居然有人想着用森林、原野、湖海、麦田、草地、砂岩的颜色来装扮人类了。当人们穿上大地色,会不会有了重返母亲怀抱的亲切舒坦?大地色深邃内敛,宁静祥和,不喧哗,不耀眼,像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用最朴素的底子承托起各种多彩。</p> <p class="ql-block">以上三图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大地的色彩一部分是季节描画的,而有一部分是用汗水晕染的。春天来了,植物群里色彩纷呈,三坊七巷的流苏在最美的人间四月下了一场浪漫的雪,让归云美术馆精致洋气的红砖墙瞬间黯然失色;小山老师在群里递送的宁波油桐新品种“红霞”满天灼欲燃;大练围营山上映山红衬着火山岩开成一曲大气磅礴的“东方红”;更有那些星星点点的粉嫩明黄深蓝浅紫,共同诠释春天的多彩。</p> <p class="ql-block">该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平潭垒球馆边上近五亩的大葱站成列连成片,放眼望去,密集的翠绿蜡质管状叶片上齐刷刷地顶着大同小异的灰绿球状葱花,即便只有翠绿和灰绿这两种不甚亮丽的颜色简单搭配,我还是被深深撼动。众所周知,这种石蒜科葱属二年生草本植物几乎是山东章丘的一张名片。据战国齐国的《管子》记载:桓公五年,北伐山戎,得冬葱与戎椒,布之天下。如此算来,大葱在章丘地区的种植得有近三千年历史了。我们的先祖们在打战之余仍不忘在大地上播种各种植物,以增加生命丰富的味道。大葱们绿叶白茎,色彩单调内敛,但它独特的 味道却为许多肉食提鲜增香。</p> <p class="ql-block"> 其实许多并不绚丽的色彩中往往蕴含最丰富的味道,比如贴近大地色,你可以闻到泥土的芬芳,嗅闻雨水、风和草木的气息。大地色,以它的纯净向我们昭示了朴素是大美,包容成万象的真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河.2024.4.12于岚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