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鎮西協石塘路石塘嶺下“亓連口關”外之“亓連口二道關”（小邊）墙體遺存

萧艾

　　2024年4月11日，昨雨今晴，与兎爷、聞鷄起舞到薊鎮石塘嶺路石塘嶺下亓連口關外，找到了位于“亓連口關”外約3.5公路的“亓連口二道關”（當地人稱“小邊”）及东西两側邊墙。

圖為由“慕田峪拾肆號臺”東北眺望“亓連口關”及“亓連口二道關”（當地人俗稱“小邊”）。

亓連口關，明代曆史上為極衝之地，曆史上發生最著名的戰事，為明將徐逹于此打敗元軍。明·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七【昌鎮·夷部入犯】記載：“（夷）自三角城分路，由椒园兒、沙嶺西犯慕田、賈兒嶺，南犯亓蓮口。”

　　據属名王老《三角城三角村三尖塔》考証，認為交界河西通臭水坑、南通亓連口；隔山通慕田峪、賈兒嶺。“三角”或为“三交”之音變，當即今“交界河”。進而考証，所謂“椒园兒”，當即今“交界河”之音訛。确否？录以備考。

清·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記載：“徐逹敗元于此。”

明末·頋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十一北直二:“亓連口，在縣北，黄花鎮東第十一關口也。其東北二十八里有三角城，本名三角村。徐逹敗虜于此。”

亓連口關外約3.5公里處，有一道防禦工事，稱“亓連口二道邊”。其所在山峰曰“瞭溝坨”，其北側山下即“交界河。与亓連口關之間，还有一處“小邊”。其外，有一“馬市嶺”，或昔明朝与蒙人于是與明廷進行茶馬互市之所而得名。

　　这道邊墙南距亓連口關外約3.5公里，北距交界河村約1.5公里，東側為險峻的“瞭溝坨”。

　　“亓連口二道關”隘口東側墙體，立面猶存。残髙約1.5米，頂寬約1.2米。

　　这道邊墙南距亓連口關外約3.5公里，北距交界河村約1.5公里，東側為險峻的“瞭溝坨”。

　　西側也是一条大致東西走向的山脊。“亓連口二道關”就位于山脊垭口處，现范崎公路从中切过。

　　隘口東側墙体，就地取材毛石壘砌，立面明显，頂寬約2米，残髙約1.8米，长约400多米。

　　外側很陡峻，有明显的剷削迹象。加上碎石泥土，目測残髙約6米。

　　東側墙体延伸，止于一处山險，兎爷说，那髙處突兀的山峰叫“瞭溝坨”，極為險峻。估计是亘古無人登臨。

圖中右側有一自然山石，酷似一只烏龟在昂頭爬山。由于早晨，逆光拍摄，加上霧霾，景色迷濛。

　　发射鐡塔處，有一處“鋪房”遺址。估计是戍邊瞭守儲存物資及軍士棲止之所。

　　鋪房東側有一坍塌成碎石堆的大墩臺遺存。周围还有“墩院”的遺迹。由于墩臺碎石体量比較大，踞于其上，只能拍摄其局部。圖為这座墩臺遺存的東側局部。

　　由此墩臺之上南向眺望亓連口關方向，現懷柔區蓮花池村。

　　由此墩臺之上南向眺望亓連口關方向，現懷柔區蓮花池村。

向東眺望“瞭溝坨”方向山峰。

　　由東往西眺望“亓連口二道關”。杏花消褪的残紅，梨花正在发白。

　　有花的景色，强于遠處的霧霾。忍不住多拍几張，聊以增色。所謂“墙不够花儿凑”。

　　亓連口二道關對面的山頭，雖没有東側的“瞭溝坨”險峻，但也看不到明显的墙体。

由是可知，亓連口二道關，也僅僅是防禦隘口。

　　由亓連口二道關西側山脊，東向眺望亓連口二道關東側，遠眺溝家坨山峦。右側遠處尖狀山峰，或為“瞭溝坨”主峰，猿猱欲度愁攀援

　　由亓連口二道關西側山脊，東向眺望亓連口二道關東側，遠眺“瞭溝坨”所在巍峨的山峦。

　　由亓連口二道關西側山脊，東南眺望亓連口道關方向，俯瞰蜿蜒其間的“范崎路”公路。

　　隘口西側墙体长約150米，也止于一个比較陡的山頭。在这个山頭西側，又有墙体約之100多米，也是就地取材毛石黄土垒砌。再往西，山石嵯峨，没有看到墙体痕迹，又很难攀爬。本次探索行動就此而止。

兎爷想在此處北坡生切而下，被老萧制止。因為北坡迎敵面山勢必然陡峻，而其南側两条山梁夾一溝，隱約有人攀援的痕迹，只是多年没有人經過，而荒蕪了。于是探索生切下，虽然碎石亂树，枯枝敗葉，陡坡速降，但这些都擋不住多兎爷这样的猛將。沿着水冲溝，安全下撤到范崎公路上。兎爷走得快，回隘口取車。老和老傅，坐在路旁磕的鞋里的泥土小树枝，兎爷的車子到了，一次長城探索之旅，就此結束。

　　兎爷，長城猛將强馿一枚，山行野走前路先鋒，車技亦超强。老萧許多关于長城建築遺存探索之夢得圆，兎爷之功，甚伟也哉！兎爷所执“龍頭枴”已為兎爷標志物。凡墙友遇到，即使不認得兎爷，亦認得此枴也，全稱“萧氏龍頭枴”。何由此名號乎？為老萧所頒贈也。

　　关于亓連口二道關及東西两側隘墙體的構築年代及意圖。詳見老萧編辑的《蓟鎮石塘路与昌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開墾及設險防護》一文。現擇其要如下：

关于蓟州鎮西協石塘路与昌平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开垦及构築墙垣、烽堠、堡砦以資保護事宜，明嘉靖四十四年《縂督侍郎劉焘為開墾邊地疏畧》所提供的信息，最有參考價值：嘉靖四十四年，“案查，先該臣見得薊鎮沿邊一帶，多有可耕之地，應各兵備道開墾。去後，近據密雲報稱，墙子、古北、石塘三路開墾有效。随行薊州、永平、昌平各道開墾，每道先支領民兵工食五十兩，備辦牛具籽種。去後，今據密雲僉事張守中呈稱，查得古北口副縂兵郭琥下，開種過荒地二十六頃，收過子粒五千一十八石；墙子嶺參將程九思下，開種過荒地一十七頃，收過子粒九百二十七石；石塘嶺參將孫桓下，開種過荒地一十九頃，收過子粒八百一十五石；就將前項子粒分散原用力軍士訖。……

石塘嶺自陳家谷至白崖峪止，有地數百頃，营城嶺口外，東自馮家谷平頂山起，西自黄崖谷墩止，北有一山，延亘二十餘里，有地四、五百頃。自河防口起亓連口止，有地百餘頃。來歲以三路主兵，每隊分為二班，如脩工之法。上一班開垦地土，下一班戍守，共力合作。收則計畝均分，牛具、籽種以本道抵贖銀两。而農器，即以脩邊器具不堪用者改作為之。此二項如有不足，呈請本部院量给民兵工时資助。又據昌平兵備佥事張問仁呈稱，查得黄花鎮等三路黄花等處可耕之地雖多，或逼近山陵，或相連果廠，遽難徑行，居庸一帶平地，等因，到臣。該臣会同巡撫湿景葵，看得脩守教养皆邊方急務。開荒之法，今歲小試，已有成效，若及时舉行深為邊方有益。相應依拟開垦，將衛軍民人等，不許指稱捏報錢糧，亦不許收榛者索要課銀。庶軍士自食其力，而用心益專，再照前項開垦。地土俱係極临邊地，若不預先設險防護，則秋成之後，恐啓属夷覷望之心。仍行該道剷削山崖，足堪保障。乞敕該部拟議上定奪，行，臣等遵照施行，邊方幸甚。”

　　《縂督侍郎劉焘為開墾邊地疏》揭示了如下信息：

1.石塘嶺、黄花城本鎮口關外，有不少土地可以開垦。提出此建议的是嘉靖四十四年，蓟、昌縂督侍郎劉焘。“開墾邊地”之事实施时间，当在嘉靖四十四年以后。

2.開垦这些土地的目的，是為了戍邊軍士自食其力，以尽量减輕國家撥發糧米賦税。

3.但因这些土地“俱係極临邊地，若不預先設險防御，則秋成之後，恐啓属夷覷望之心。”所以要“剷削山崖，足堪保障”。即在山梁垭口處，“斬山築城，断谷起障”，修築墙垣，构築墩臺和戍堡。于是就形成了現在仍能看到的“大邊”、“正城”、“本關”之外多重設險防禦的格局。現部分地段仍能見到或多或少的遺存。

　　关于順天府薊州鎮石塘路与昌平鎮黄花路長城“正城”、“本關”之外開垦荒地及善後事宜，还見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七【薊鎮制疏.題奏】《閲視侍郎汪道昆條陳薊鎮善後事宜疏畧》：“萬曆元年，一、開邊利。臣出閲塞外，多沃土可耕，且臺垣睥睨相臨。穡事易舉，邊人坐兩不便，棄而不耕。蓋以出關之禁甚嚴，即失一人，當守者罪。於是諸夷重挟守者，非百緍不購（萧注：贖購）一人，幸厭其食。彼且伺邊人如射準，厲禁未弛，安敢自履危机？一也。昔在邊地不入中國版圖，異日或以開墾報官司，官司且籍記之矣。其後或科屯課，將為厲階（萧注：祸端），二也。夫南兵宿臺列戍，歲以為常。其人皆起田間，習耕稼。臣請下其事，縂督、撫鎮相度近邊可耕之地，分給力耕之兵，定其程期，分其比耦。使之通力合作，計地均分。每遇農事之期，依期結伍而出，荷戈則戰，荷乘則農；仍先論坐口夷人，勿为虜耳目。俟畢穡事，各以所獲易賞，賞之。他所一二畸零，不許违期私出。萬一有失人畜，先論諸夷責限歸復，否則削其撫賞。如事不由守者，量情論罪，令得立功自贖，弗復苛求。虽或歲入有常，悉聽耕者取給，不復起課（萧注：賦税）。樵蘇亦用此法，但不許各官掊尅科分（萧注：科派）。此亦富强之資，中國之大利也。”

　　《閲視侍郎汪道昆條陳薊鎮善後事宜疏》揭示了如下信息：

1.萬曆元年，閲視侍郎汪道昆條陳薊鎮善後事宜疏畧，其“開邊利”的提出，是因為他看到塞外有不少臨近臺垣的可耕之地被荒棄，是因為“出關之禁甚嚴”。如果丢失一人，當守者就会被治罪。塞外諸夷獲一人，就加重要挾守者，非百緍錢不能贖回，邊夷以此侥幸牟利。——这是“開墾邊利”没得实施的第一种原因。

2.以往邊地没有纳入國家版圖，如果現在納入國家版圖“開墾邊利“了，可能又成为被“起科、屯課”的祸端，即反而会增加賦税负担。这是邊軍不敢擅自開墾邊地的第二种原因。

3.一些戍守的南兵，大多来自農村，習于稼穡。請求縂督、撫鎮等各級軍事長官，“相度近邊可耕之地，分給力耕之兵”，“每遇農事之期，依期結伍而出。荷戈則戰，荷乘則農”。即出關带着兵器，有敵人来襲擾时，就荷戟抵抗；如無襲袭擾，則放下戈戟耕作。事先警告關口外附近駐牧的夷人，不許為胡虜作耳目。等到秋收稼穡之事完畢之时，各以所獲之物賞賜若干，以資鼓励向善。这是陳述“開墾邊外之地”的可行性及如何管理等措施。

4.對于其“他所一二畸零，不許违期私出”。如果有失，先讓邊外“諸夷責期歸復，否則削其撫賞。如事不由守者，量情論罪。”这是對于“邊外”一些“一二畸零”的薄瘠之地，就不要勉强“開墾邊地”了，如果貿然外出耕作，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拟采取的措施，酌情予以惩處。

5.開墾邊外土地，“虽或歲入有常，悉聽耕者取給，不復起課（萧注：賦税），樵蘇亦用此法，但不許各官掊尅科分（萧注：科派）。”这是針對邊外開墾土地的管理而言，各地軍事長官，不得私自起賦税。“樵蘇亦用此法”，即到“邊外砍柴采集野果者”，也要遵循此法，用以劝勉邊軍農桑樵蘇。

6.最后强調，这是改善邊軍生活条件，有利于國家的好事，應該鼓励施行。

　　萧按：由此可知：順天府薊州、昌平二鎮石塘路、黄花路邊外原荒棄之地，在得到官方政府允許的情况下，可以大規模地有組織地開墾利用。这种政策从提議到实施，應該是在萬曆元年以后。而在这些新開墾的土地之外所修築的保護这些田产的隘口、邊垣、烽堠、戍堡等防禦設施，应该是萬曆元年以后。薊州鎮西協石塘路与昌平鎮黄花路“正城”、“本關”之外的修築等級比較低的“淺基薄墙”，修築时間應在“萬曆年間”以后。亓連口二道關的建築年代、建築等級及作用，可由是而推知。

　　“亓連口二道關”右側尖狀山峰在髙德地圖上，標注為“瞭溝坨”，是附近最髙山峰。何為“瞭溝”？或為“瞭望溝谷”之意否？如是，其上或有一座用于瞭望的墩臺（俗稱“烽火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