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孤独的守塔人(01)

芸兮 (忙，暂不开评。)

文字/芸兮

图片/网络

一个人什么东西都能逃避，唯独逃避不了他自己。

——茨威格

01、这歌声很像垂死者的痛苦呻吟

水塔山对面的杉树林里，又游荡起低沉而凄凉的歌声。

这歌声很像垂死者的痛苦呻吟；很像踉跄荒冢的孤儿呼唤猝然失去父母的哭泣；很像一个孤苦伶仃的瞎老婆子，柱着拐棍，伫立村头的小径上，对着寒风悲号……

这歌声在林子的上空，在群峰和山谷里晃荡、颤动、魂不守舍。这悲怆、凝重的哀怨几乎把那位身披黑纱的少女彻底击垮了！从纤弱的肉体到孤独的灵魂。

一遍，又一遍，又。

这歌声，穿破茫茫雨幕，越过山口，钻入油茶林的空隙，亲吻着山涧边的小草，叩响了水塔旁边的小木屋。何明的心沉沉地失落了，又。深深地，震颤着。

‘挫’！杉树的浓荫里射出一只白鹇，直逼晦暗的苍穹。黄昏的羞羞涩与暧昧，惊破了。

是天外，空汗漫？

沉沉暮霭，斜风细雨。

紊乱，惊惶，泛动着。油茶林的幽寂远逝了。

山顶水塔的一侧。小木屋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奔忙声、木板的吱呀声。使人想到夜间偷食的小老鼠；想到不安宁的氧气瓶和输氧橡皮管。

千万别放过！那来自小木屋床架上稚气而迷惘的小白脸嵌入了拱形窗口。风，雨，暮气惊得一愣，又争先恐后地退向脸庞四周余下的空隙，从不规则的几何图框架钻入了小木屋。

又来了一批。又怔，退，钻。把那张变型的脸连同那上面探险家与慈善家所独具眸子，连同那紧张翕动着的漂亮而柔和的鼻梁，和那张等待吮吸的婴儿似的天真略显开阔的嘴渲染得比福尔摩斯探案集子还引人入胜。还骇人听闻。

当然，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确实准确而迅速地捕捉了山底来客的黑色信息。并立即通过自己的再建性想象，把它转换成活跃的内心视像明晰地折射到他的大脑荧光屏上。

是有些惶惑不安。他从窗口移到床沿边。一跳，钻出了小门。来到酷似圆形舞台的水塔顶上。深绿的锥形杉树林荫里，一位披着黑纱的白色幽灵忽隐忽现，徘徊踯躅。转眼又飘出林子，伫立片刻，四下张惶顾盼，便向这座山移动。头却是低着的。晚风撩乱了她的长发。在她额前荡着秋千。她还是抬起了左手。把乱蓬蓬的头发勾起，挂在耳朵上。然后提了提滑下肩头的黑杉。步履跌宕地走来。

何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紧走几步。是水塔边缘了。他朝对面走到山凹里的白色精灵望了望，弯下身子，很利索地拧开了塔身中位的水管开关——哗，哗哗！清亮亮的河水飞泻于直达山脚的小涧里。禾本植物和荆棘类花卉被飞溅点水雾笼罩着，绿幽幽的。茶树林子里仿佛来了一位高妙的交响乐指挥。轻柔，明快，朦胧，森冷，像病句一样杂糅在一起？是迎宾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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