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跡~我的回憶錄1963~1966(二)

勇者

<p class="ql-block">摘自QQ日誌(2014.7.10)</p><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一、寒暑假) </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假期生活更是令人期待,无论是寒暑假,大家都会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唧唧喳喳的忙个不停。放假前的考试,好像也不像现在这么重要,同学们都盼着快点考试、快点放假。老师给我们留了各科的作业、讲了放假的注意事项、划分了学习小组、安排同学到学校护校值周;学校还组织我们参与社会活动,到军区后勤部搞声援越南的图片展览解说。一个假期至少还要有四次返校活动:看看电影、读读《中国少年报》、检查假期作业的进度情况、开联欢会等,反正过些日子同学们就会见一次面。那时我们都还很小,觉得每一次返校时都会发现有的同学在变化:男同学的个子又长高了、说话的声音变低沉了;女同学的辫子长长了、谁的脸上还长出了小豆豆……我们在学校的读书小组、故事小组、图书阅览室、兴趣小组里犹如饥渴的禾苗,尽情的享用着雨露阳光。 </p><p class="ql-block"> 在航模小组里,老师发给我们一个平面的木制飞机片,要我们自己动手分解后用胶水将小木片按图纸粘接成航模飞机,晾干后参加比赛。一切都很顺利的完成了,我兴奋不已期待着飞机在蓝天翱翔的那一刻,忐忑的心情伴随着我。当我拿着飞机搭上老师拉着的皮筋,小心的向下拉松手的一瞬间,飞机平稳的飞上蓝天,老师赞许的说,不错,成功了!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綻开,只见那飞机一头便扎了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委屈的我蹲在地上哭的是那么的伤心!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别的同学尽管不成功,还有一个飞机在手。可我,手上却是一堆碎木片,真是难过极了。</p><p class="ql-block"> 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现在当看到受挫折的年轻人时,特别的理解他的那种心情! </p><p class="ql-block"> 暑假时我们还自发的组织了护园活动,到公园去协助管理人员看管树木、公物及帮助有困难的游人、帮助走丢的孩子、失物招领等;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哈哈镜,在公园喷水池的正东,新盖了一爿新房,有五六个房间,里面每一间屋子里摆着几个长条形的凹凸不平的镜子,每一面镜子各有不同,人们只要走到镜前,都会发出哈哈的笑声,原来镜子改变了人们身体的形状:胖胖的、瘦瘦的、小身子大脑袋、小短腿大身子……我们对公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公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和我们难忘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我们还自愿结伙到体育场的露天游泳池去学游泳,没有人教我们,就凭着自己的胆量、勇气和悟性。有时刚刚换完水,水温也就只有十七八度,下到水里扎得皮肤生疼,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嘴唇、浑身冻得紫紫的,身上起着鸡皮疙瘩,手泡起了皱皱并毫无血色,那也不走一泡就是几场,尽管天气已是三伏,回到家里还是从心里往外的冷。那时候,我们一个假期都不在家里呆着,家长也不会担心能出什么事。假期大家忙的把作业都落下了,快要开学的时候就集中到一起突击写作业,白天写不完,晚上不睡觉接着写,谁都有突击开夜车补假期作业的经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二、语文课)</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老师年轻善讲,每次上课她都会有很长的开场白,有时讲她小时候的经历、有时讲她遇到的奇闻异事、有时讲身边的真实故事。记忆很深的,她讲解放前夕大家在中山公园的水塔下躲避炮弹、她的同学在厕所里看书……然后“书归正传”上课。</p><p class="ql-block"> 背课文是最令大家感到头疼的事,老师就要求我们到前面,面对同学背给大家听,说不定会叫到谁,只要你有准备,就不会尴尬。《列宁和卫兵》这一课里面人物的名字,又长又拗口,大家都不太愿意去背诵。上课了,老师按照上一节课布置的作业检查。叫了几个同学,背的磕磕巴巴。其实我也没有背下来,窃喜没有叫到我,堆堆的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生怕老师看见叫到我。老师也会察言观色,谁的心里没底一目了然。“刘爱群,你到前边来!”只见她大大方方的站到了讲台前,“十月革命刚刚胜利,一天早晨,朝阳透过薄雾,把金色的光辉洒在高大的斯莫尔尼宫上。……”流利的背诵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从那以后我也学着爱群的样子去背诵课文,也不惧怕背课文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练习用“不但……而且”造句,说出来的句子都在眼前晃,什么:“我们不但要学习语文,而且还要学习算数。”“我们不但要吃饭,而且还要睡觉。”类似这样乏味的句子比比皆是。陈贤标的经典句子有理想又有气势:“我们不但要建设社会主义,而且还要建设共产主义!”一下子轰动了学校,老师赞叹这个小学生有头脑、有思想,因此成为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大家学习写好字蔚然成风,崔雲虹的爸爸是我省知名作家,可能是耳濡目染、家庭熏陶和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字写的很漂亮,老师夸奖她的字:成熟、连贯、柔美,大家纷纷效仿。</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念课文,老师叫了一个男生李宝贵站起来念给大家听。他有些惊慌失措,磕磕巴巴的念了起来 “遵化县的合作化运动中,有一个王国藩合作社,二十三户贫农只有三条腿儿的驴 ,被人称为‘穷棒子社’。”他把课文中的“三条驴腿”,给念成了“三条腿儿的驴”,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还有几个姑娘”念成了“还有几个女姑娘”课堂上一片混乱。还是这个同学,上中学的时候,教室刷的油漆未干,他不小心撞在了门上弄了一身,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沾满了油漆,竟然大声的喊道“呦,撞了一门!”同学们笑的前仰后合!</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三、劳动) </p><p class="ql-block"> 崇尚劳动光荣是那个年代的特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人人皆知。人们动手做一切事情:衣食住行都少不了自己动手。很少有人去商场买衣服,都是去商场扯一块自己喜欢又适合的棉布,或是加工、或是自己缝制。下饭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顶多是到小吃部来点豆浆果子、面条之类的,真正的大饭店也很少有人光顾,都是在自己家里做着很简单的饭食。住的就更不用说了,很多老少同居在一间即是卧室又是厨房的屋子里,冬天在不大的房间里立着一个即做饭又取暖的煤炉子;旱厕设在屋外的路边,一个楼或是一条街的居民都去排队等着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茅坑。没有洗澡设施,家里大都准备一个大盆,孩子小还好说,挨着个:大的洗完小的洗;大子女的就得把家里大人都撵出去,遮个小帘或是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像现在这样淋漓畅快的洗个痛快,那就得去澡堂子了,先得排半天队,轮到自己洗完,一天也就交代了。人们也很少乘公交车出行,上班、上学基本都在家的周边步行就到了,顶多骑自行车,有个十来分钟也到了,真正有自己的自行车的人家也不多,这也是一大件呀。很多人骑的都是机关单位配给的公用自行车。 </p><p class="ql-block"> 我们虽然是小学生,学校的基本建设也少不了我们的贡献,教具仓库就是我们搬来的砖头建成的。同学们好像是一群搬家的小蚂蚁,多的搬不动就少拿,人多力量大,诺大的一堆红砖垛,都被这些只有十岁左右的红领巾搬完了。不怕脏不怕累、汗流浃背、小脸红扑扑的我们,带着劳动后的快乐和轻松,很自然的回到家里吃饭休息,没有一个家长因此而代劳或是提出异议或是提出不满的。 </p><p class="ql-block"> 教室的牆壁刷浆也由我们自己来完成,学校调好浆准备好工具,各个班就由班主任来组织。找班上个子比较高的男、女同学数名,放学后,将课桌集中摞起来,腾出宽敞的地方,就开始了刷浆工程。我们班的同学特别热爱这个集体,老师没有留下的小个子同学也都主动地参加到队伍里来。他们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大个同学站在桌子上拿着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小个同学忙着给添浆、用抹布擦掉在地上和桌上的浆渍,四面的墙壁还好刷,顶棚就有了很大的难度,我们的个子再高,也毕竟是才十岁的孩子呀,桌子摞了两层才够到了棚顶。我们小心翼翼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了整个教室的刷新任务。放到现在,这样的活也要三到四个好劳动力一天才能完成呀。要知道,我们的教室能容六十多个同学、六十多张课桌、六十多把椅子,这么大的教室,就靠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孩子完成了这么大的工程,现在的孩子敢想吗?能做吗?就这样,我们一直干到天黑、刷到深夜,家近的同学还好说,几步就到了家,大多数同学的家还要步行十多分钟。害怕天黑是女同学的特性,男同学也是有数的呀,他们不能把所有的同学都送到家。我的家在所有同学家的尽头,我鼓足了勇气自告奋勇,提出把顺路的女同学逐个送到家。同学们都到家了,最后剩下我一个,独自走在深夜路灯昏暗、前后无人的寂静的马路上,说心里话,我也害怕。这会儿我不怕寂静倒害怕声音了,若是有只小猫、小狗突然地窜出来,会吓得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静静的没有声音,突然发出的哪怕是很小的动静,也会把我吓得冒出冷汗。可是我和同学说了我不害怕的,不能让他们也认为我胆小,我昂了起头,唱着歌快步走在黑夜里,战胜了恐惧同时也战胜了自己!</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四、热闹的小院)</p><p class="ql-block"> 我家南屋窗下有一片空地,东边的小平房是仓库,里面放着一些机关闲置的东西,平时基本上没有人过来;西边就是我家的厨房和日式的澡堂子,地的正中间还有一个一米五左右方方正正的暖气检修井,正好三面有墙围了起来,形成一个真正的凹地。父亲就带着我和学龄前的二妹翻地开荒种起了玉米、向日葵,还在井边栽了一棵龙眼葡萄。玉米和向日葵长高了,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我家的窗子,形成了一个很好地天然屏障。父亲精心的侍弄着那颗葡萄,有死猫烂狗的就埋在里面,说是葡萄馋,喜欢血腥。到了冬天,父亲还给葡萄预备了一个小窖,怕冻坏了让它在里面过冬。每年春天便挖出来,重新搭好架子,眼看着它抽枝发芽长大。</p><p class="ql-block"> 母亲则买了许多的小鸡小鸭,还买来了两只灰色的兔子。小鸡毛茸茸的,叽叽的叫着跟在你的脚跟后面要吃的;小鸭子喜欢水,大家一有时间就弄些水,看小鸭子游泳,养了没有几天就都死掉了。父亲在墙角上用废砖搭了一个二层格的鸡架,上面养鸡下面养兔,每天院子里热闹极了。小鸡一天天的长大,羽翅丰满了就往澡堂子的屋顶上飞,孩子们经常把它撵的在空中咯咯的叫着飞来飞去。我们几个孩子每人认养一个,还给它起了自己喜欢的名字,慢慢的小鸡长大了。小公鸡学着打鸣,它也不管是什么时辰,想起来就叫,到了星期天,本来想多睡一会儿,可是还没等母亲那沾着水的湿漉漉的手落在我们的屁股上,它就先叫开了。小母鸡表现还好,红着脸悄悄地跑到母亲为它准备好的,放在澡堂子窗台边上的小篮子里,下了一只带着鲜血的小鸡蛋,然后就放开喉咙“咯咯哒!”通知大家。嗨,一大早的,这边闹完那边闹,根本就不可能睡懒觉!就属小兔子最安静了,不调皮也不捣蛋,可是谁曾想它们却干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大事,在窝里把墙角边的地上盗了一个深深的洞,藏在里边看都看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每天早上就是这样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到了冬天,院子里就剩下那个鸡窝了,小鸡已经长成了大鸡,天冷也不下蛋了,太阳出来,一个个懒懒的站在那里晒着太阳,公鸡还在坚持不懈的不适时宜的啼着鸣。堂弟稳和奶奶住在一起,还经常熬好了热乎乎的鸡食带过来喂它们。小兔子被请到了澡堂子里,母亲把日本人曾用来洗澡的大深锅,废物利用变成了兔子窝,让它们在那里繁衍,究竟生了多少只小兔子,我也数不清,就知道那时总能吃到鲜美的兔子肉。我也曾经偷偷的掀开给兔子盖好的棉被,看到一个个闭着眼睛红赤赤的根本就看不出是兔子的小肉肉。</p><p class="ql-block"> 开春了我们还要翻地,地虽然不大,但要一锹挨一锹的把每一块土都翻过来,拍碎土块。当时我们还小,又没有干过,肯定是很吃力的。一片地全部翻过来,腰都累折了。父亲不削的说:“小孩子哪有什么腰哇!你干的这些只是农民伯伯劳动的九牛一毛!”好长时间我还在盘算着“九牛一毛是多少”。父亲还告诉我们:“农民伯伯就是这么一年到头的辛勤劳作。从耕地、播种开始,中间又要除草、浇水、施肥,最后要收割、打场、脱谷……直到餐桌,这得经过多少人的辛勤劳动,才有了我们这碗饭!”饭桌上,父亲又问我们是否理解《悯农》这首诗,并一句一句的讲给我们听。这件事对我来说印象及其深刻,我知道了粮食来之不易,浪费粮食可耻。至今仍牢记不忘。</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五、学做饭)</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我虽然是老大,但是家务活做得不多。我主要是帮助母亲买买东西、去取工资、到托儿所接弟弟妹妹,母亲上班前留下量好的米面,到晚上下班前淘好米放在一个大锅里,点上煤气火熬,熬好了就去求犯人食堂的郑大爷把锅给端下来,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玩,等着父亲母亲回来。一到星期天,父亲交给我五元钱,去商店买肉,给大家改善生活。那时肉才八角多钱一斤,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排着队等着买肥一点的。买回来,父母亲一起下厨,炖着大块的肉,把奶奶和堂弟接来一起度星期天。现在的餐桌上可不只有一个菜,菜吃没了肉都剩下了。可那时,五元钱也能买五斤多肉呀,那锅里的肉也是干呼呼的,因为平时吃不到肉,这会儿就显得狼多肉少,用父亲的话说:“孩子们的眼睛都掉到菜碗里了!”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肉吃没了,菜也没剩下!每周改善一次,孩子们吃得依旧香的碗盆朝天!父母亲想着法儿,换着样让大家解馋。到了1963年,国家经济有了很大的转机,我们不仅能吃饱饭了,还有了足够的肉吃。国家鼓励吃爱国肉,每个职工都要响应号召。我家的小仓库里放着两个半片猪,那是父母亲每人各一份。猪肉、牛羊肉、鸡蛋粉、也经常光顾我们的餐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也强壮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的同学楊桂英的父母在饭店工作,她也很会做饭,尤其是做面条。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电影《李双双》中主人公的手擀面,好馋呀,要是来那么一碗该多好呀。可我也不会做呀,找到桂英她马上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到家里来帮助我擀面条,只见她熟练的和着面,把大面板架到大水池子上用最大的擀面杖,三下五除二就把面粉变戏法似的变成了长长的面条,烧水煮好,我便迫不及待的吸了呼噜的吃完了。桂英做了好半天,我只用了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p><p class="ql-block"> 我的刀功还是不错的,也是这些年母亲给我派活磨练出来的,土豆丝、萝卜丝切得还算像样,做菜就不会了,只能打打下手,打个土豆皮、摘芸豆、剁肉馅这样的活干得还不错。那时候做饭做菜还轮不上我,都是母亲一手操办。做饭也只是会煮粥,像蒸馒头、包饺子、烙饼、擀面条那更是一窍不通。今天看到了桂英娴熟的技艺,也明白了一些,应该是会做面条了吧。慢慢地,我就和娟子没事就自己合点面,烙个小饼什么的,还有了创新,只见她用小梳子在薄薄的面上扎了一排排的小孔,烙出来的饼又酥又脆。到后来去《卫生饺子馆》服务时还学会了擀饺子皮、包饺子、煮饺子、配菜等,我明白了做什么都不是容易的事。</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的六十年路程——(十六、恶作剧)</p><p class="ql-block"> 作为大姐每天除了上学,还要帮助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现在十岁的孩子还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大人们也是千百倍的呵护,吃什么穿什么都在家长的精心安排中,上学送放学接,家长全力的充当着保姆加保镖的角色。那个年代家里有五六个孩子都很正常,基本上是大孩儿看小孩儿自己管理自己。当时生活条件很艰苦,吃定量的供应口粮,重体力劳动者和特殊工种的工作可能口粮要高一些,每个月也就是45-50斤,脑力劳动和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每月29-30斤。算起来,一天只有一斤粮食或是有一天干脆就是无粮日。小孩子一出生还不会吃饭,就是七斤定量,然后是每涨一岁增加二斤,到了上学年龄就定量到了30斤,涨到了顶。所以家里有小孩子的,粮食就能宽裕些,到了上学年龄,定量虽然多了孩子们长身体饭量也见长,副食单一,油水不多还是不够吃。虽然那时物资匮乏,人们主食都是以粗粮为主,逢年节才供应一些细粮,萝卜、白菜、土豆是常年的当家菜,孩子们也无食可挑,有什么吃什么,能吃饱就行,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身体壮壮的。水果基本上就是苹果、鸭梨、西红柿、黄瓜,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家的孩子能吃上也是一种奢望。我家孩子多,但母亲也是经常带回来一些新奇的水果分给我们吃:菠萝切成一丫一丫的像西瓜那样啃着吃;还有荔枝、甘蔗、石榴……</p><p class="ql-block"> 那时孩子都是放着养,放学或是放假,满胡同都是一群群的半大孩子玩着自己创作或是一茬传一茬的游戏,大家自愿结成对子或团伙,开心玩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作业、忘记了吃饭,都会在家长扯着嗓子满街筒子喊了多少遍才会回家。平时我都是和同学们在一起玩,下班时间到了就要去托儿所接弟弟妹妹回家,路上要经过联营公司,抑制不住诱惑总要抓紧时间从里面穿过,趴在柜台上隔着玻璃看着自己喜欢的玩具、文具,当然只是看看而已。有一次我别出心裁的提议,要带着他们去两洞桥看火车,弟弟妹妹们特别高兴,和二妹推着儿童车,里面对脸坐着四岁的三妹和两岁的小弟,远远地看着火车轰隆隆的驶过,数着一节一节的车厢,也不知过了几趟列车,也不知数了多少节车厢,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这时我才想起该回家了,母亲肯定会着急的。还有一次,我和二妹又带着这两个小不点去滑翔机场看飞机,其实我也只是跟小伙伴们去过一次,那一次并没有看到飞机,在一个铁蒺藜围起来的大院子里,只看见了长着半人多高的草。我一直还惦记着要去看看,路的大方向我知道。我们边走边玩,顺着胜利大街一直向南,路过华光灯泡厂,还趴在工厂的窗户上向里面张望,好奇的拾了几个废掉的半成品小灯泡。这一次我们虽然也没有看到滑翔飞机,但是总觉得毕竟是带着弟弟妹妹来到过滑翔机场!这可能是我十岁之前自己走过最远的路。</p><p class="ql-block"> 做了些有意义的事,也夹杂着一些令人发指的荒唐事:抱着小弟玩忘了,无意中把他的腿搭在了暖气片上,烫出了几个暖气片型的红印,没多久就会在红印上起来大大的水泡!母亲心疼的指责着,我也在心里自责;为了不耽误跳皮筋,把一岁的小妹用毛巾被缠在身上,我玩的忘乎所以完全没有顾及小妹的感受;喜欢小妹竟把她当成了玩具向高空抛去,一次、二次、三次……没接住掉在了地上,抱起摔哭了的小妹哄了又哄,幸好没有伤到,气的母亲给我约法三章!</p><p class="ql-block"> 给小妹脱衣服时不小心把她胳膊拉的“喀吧”一声,问她疼吗?她说不疼,过了一会儿问她疼吗?她说碰就疼。我一看不碰像没事一样,就没有和母亲说。第二天给小妹穿衣服,她的胳膊不会抬起来,还不让碰一动就哭,母亲过来一看就明白了。抱起小妹就去看医生了,我害怕的跟在母亲后面一路小跑,医生说是脱臼了,他给小妹的胳膊轻轻的一端就好了,我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我也做过当时看来很勇敢的事:二妹去水房打开水,不小心跌倒烫到了胳膊,起了一溜大水泡,当时有大人在场帮助扶起了二妹。我闻讯赶来,赵大爷告诉我:最好能有蚯蚓放到上面不会疼痛。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厨房大水槽子下面有很多活蚯蚓,跑回家钻到了水槽子下面,看到了那么多的蚯蚓,我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兴地忘掉了害怕。急速蠕动着的肉呼呼凉嗖嗖的蚯蚓一条、两条、三条……一口气抓了一大把放在手里,捧着跑到了后院,交给了赵大爷,只见赵大爷细心地把蚯蚓洗干净,一条一条的摆在水泡上,二妹含着眼泪说不疼了!我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六十年的路程——(十七、过大年看电影)</p><p class="ql-block"> 过年了,去电影院看电影、看戏是我们最高兴的事。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招待票,在八一剧场院子里,看完了电影看话剧。电影是通宵循环上映,几点钟去都成,大不了看了一半再看下一场的另一半。有《家》、《红旗谱》、《以革命的名义》、还有话剧《暴风骤雨》、《兵临城下》、歌剧《江姐》、《红珊瑚》等。座位都是随便坐,为了看得更清楚,我每次都是要坐在第一排,演员的眼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就连他们翻跟头暴起的灰尘、打纸泡枪的烟火味道在强烈灯光的映衬下,刺激的鼻子和喉咙痒痒的,场景都换了一会儿了,这些灰尘和气味一时半会儿的还散不掉。</p><p class="ql-block"> 电影怎么放出来的,我感到很好奇,就跑到了放映室里,给放电影的叔叔打着溜须、讨着好、装出乖巧的样子问这问那;一会儿又跑到了舞台上到银幕的背面去看电影,大喇叭的声音大的震得耳朵嗡嗡响。</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母亲单位开年终表彰会,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一同看会后的电影,半夜快12点了才结束,我们这些小孩一个个都困的东倒西歪的。母亲抱着小的,拉着大的踢里踏拉的往家里赶,这时一辆大马车赶到了我们面前,是母亲单位的叔叔召唤着我们上车,要送我们回家。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在母亲的安排下我们几个大的一窝蜂的爬上了马车。原来车上已经坐了好多人,也差不多满了,再加上我们这些孩子,偌大的一个马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基本上看不出大家坐在了什么地方,好在是冬天大家挤在一起还廷暖和。只见得大马拉着一车人奔跑在寂静的大马路上,静静的夜里清晰的响着马蹄子嘚嘚清脆而有节奏的落地声,一车人也静静的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再瞧孩子们睡得更酣。赶车的叔叔把我们依次送到了自己的家,睡的如同烂泥一样的我们已经到了爪哇国,怎么回到家怎么上的床都已浑然不知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六十年的路程—(十八、看电视)</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六十年代初期吧,我好像上学不久。那时家里若有一台收音机就已经很不错了,几乎没有人家里有电视机。我们只能到电影院、剧场去看电影、看话剧、歌剧、舞剧,影剧院是我们过年必去的地方,一到年节父母单位也会发很多电影票、戏票,我们结伴去看通宵电影,看话剧,以此来丰富我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学校也经常带着我们排着长队穿过几条小胡同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儿童剧。我家北屋窗户和文化宫剧场的售票窗口隔路相对,剧场的电影、戏剧海报隔窗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大喇叭里一遍一遍的反复播送着电影插曲和入场预报,晚上文化宫的霓虹灯一开,照的屋里通亮都不用开灯。</p><p class="ql-block"> 平时就是听听收音机,每天早上父母把收音机打开,音量开得大大的以此来唤醒孩子们。天气预报、新闻联播都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听着广播掌握着出行的时间,就不会迟到。一到星期日休息,收音机里就会有相声专场节目,一播就是一上午。我们听着侯宝林、郭启儒的相声写作业、收拾屋子、摘菜、做饭,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家人其乐融融。 </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修凤琴阿姨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不公开的消息:秘书科晚上要开门给大家放电视,六点三十分开始!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们高兴的奔走相告盼着天黑。吃过晚饭,我们十来个孩子规规矩矩的上了二楼,进到办公室里找座位悄悄的坐下,静静的等待着开演。好大的一个电视机放在一个高高的带双开门的柜子里,屏幕大约就有一个收音机那么大小,我们围坐在电视机的正面、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屏幕上黑白格子不停地闪动着,喇叭里沙拉拉的播着音乐,好长时间不出人,我们耐着性子等待着。先是节目预报,然后播新闻最后才演电影。我记得第一次放的电影是《鸡毛信》,其实我们都已经看过这个电影了,就因为是电视机演的,我们还是津津乐道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电视节目图像不是很稳定,一阵清晰一阵模糊,管理员王叔叔调了好一会,又到楼顶去了调天线,效果还是不明显,我们只好模模糊糊的音配像,按着故事的发展看下去直到再见。就这样,我们可以通过电视偏得了很多同学们没有看过的电影,再到后来混的熟了也没了规矩,再加上图像不清楚,孩子们就顺势躺在办公桌上听电视了……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也就结束了这项“优待”。</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六十年的路——(十九、读书)</p><p class="ql-block"> 那年月我们能接触到的小说也不少,苏联小说很流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古丽雅的道路》、《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都是我们的首选,《格林童话选》、《安徒生童话选》除了小说还有连环画版的;还看了《平原枪声》、《青春之歌》、《红岩》、《雷锋的故事》、《欧阳海之歌》、《海岛女民兵》、《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等等。这些书大多来自于社会的图书馆或是向同学和比自己大一些的好朋友借阅,是要按期还书的,书拿到手必须抓紧时间阅读,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读完也要偿还。还有一些父亲有关反特、破案的书籍和反映解放初期我市公安干警与城乡残余反动势力斗争的纪实文学《卫士凯歌》(上、下册),《赵全一案件》我也偷偷的拿来看,再神不知鬼不觉完好无损送回原处。每天除了要完成作业还要和小伙伴们疯;到傍晚还要去托儿所接弟弟妹妹回家;还要洗好米把粥煮上等母亲下班回来做菜;还要哄着弟弟、妹妹们玩……还要看着楼上娟子两岁的小弟弟,别看他小特别的调皮、淘气,一眼看不到就会把我家的煤气开关拧开跑掉,有时听到“呲呲”响声才发现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浓浓的煤气味儿了。后来为了防范这个小鬼头,父亲让姑父在煤气开关上装了一个小盒子用锁头锁上才解除了警报。</p><p class="ql-block"> 开始,我找没人的地方偷偷的看,有不认识的字就查父亲繁体字的《新华字典》,不懂的意思也从字典里一点一点的了解。通过看书,我也也懂得了许多道理、增长了很多知识还认识了很多生僻字。见父母没有干涉,我就索性抱着书随时随地看:看孩子时在看、熬着粥在看、躺在床上看、上厕所也在看……开始还不好意思,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夹本书溜进厕所,后来听老师讲她也在厕所里看书,我就放开了胆子大模大样的拿着书去厕所了。再后来就干脆在厕所里放了一本书,随去随看;再再后来就变成了谁去谁看!弟弟妹妹们慢慢的也养成了这个坏毛病,好在外间还有一个小便池暂时也能缓解一下蹲位的紧张。不论是谁一进去就好半天才出来,厕所俨然成了一个读书居留的场所,内急等不了的人只好在外面砸门表示抗议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走过六十年的路程——(廿、开始了文化大革命)</p><p class="ql-block"> 正在准备考中学的时候,突然社会上出现了大字报,学校停课了。那时候我们刚刚十三岁,还不太懂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现在不用考试了,心中窃喜,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在我的记忆里社会上开始还算有序,人们都在学习毛主席的《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大字报只是在机关、学校或是工厂的内部张贴,大街上还见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校里就专门有一间教室,像现在过春节猜谜语似的,拉了一条一条的绳子,上面挂了满了大字报,是用毛笔在旧报纸上写的很大的字,远远的就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因为我们是小学生,没有资格参加各种会议,每天到了学校,老师简单的安排一下就给我们放学了。再过一段时间干脆就完全停课了。停了课的我们,流向了社会,大人们忙着上班、小孩子们被家长带到托儿所。</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就没有人管了,闲来无事跑到大街上去看热闹:大学生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穿着旧军装、扎着武装带、胳膊上带着《红卫兵》袖标,打着各种战斗名称的旗帜,拿着当时很少见的红宝书,大声的念着《毛主席语录》,唱着李劫夫谱曲的《毛主席语录歌》,慷慨激昂的呼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在大马路上游行、散发传单,很是神气。马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市民,这个场景我们在廿年代的电影里面见过,发生当下觉得挺新鲜的。跟着抢散发的五颜六色的传单,看里面的内容:谁被揪出来了、谁被打倒了、谁反戈一击了;可笑的是有一则消息说:叛徒甫志高当年并没有被双枪老太婆击毙,逃到深山老林里潜伏了多少年,最近被捉住了!过两天又说是有人在造谣,又印发了辟谣的传单;真的假的、有的没的消息满天飞。有时我们也成群结队的跟在游行队伍的后面凑热闹,不知不觉就跟着走了离家很远的路。 </p><p class="ql-block"> 这股风暴慢慢的就扩大到了工厂,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口号震天响,工厂也停产了,游行的队伍就不仅仅是学生了,工、农、商、学、兵全面出动。街上出现了大面积的大字报、漫画,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各个机关、工厂、学校及马路边上都出现了大字报在质问走资派、在炮打……字里行间充满了火药味,懵懂的我们在静静的观望着。由于不能正常生产,人们的生活必需品紧缺,商店出现了抢购风,卖什么就抢什么,包括:肥皂、卫生纸、火柴等等,后来政府采取了按人口供应的方式,每人都有份,按月发票,凭票购买。这种方式一直延续到了一九八六年。</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