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行之四：天生桥与万寿谷

山高水長刘

　　从三门海出发，顺山路向东北方向行驶几公里，来到了社更那孟屯南侧的山坡上。远远望去，一座山峰下居然开了一个巨大的门洞，一条大路从门洞里穿过。这可不是隧道，而是一座天然的穿山而过的巨型岩洞，在地质学上叫穿洞，但人们都叫它天生桥。

　　我们驻车天生桥下。

这天生桥的洞口长二百多米，宽一百五十米，高达六、七十米。洞壁上依然残留着远古时期水流的痕迹。

据有关方面考察，这天生桥的洞口，可能是远古时期坡心地下暗河的地面上的出水口。后来，地壳运动抬升，河水下切，于是，水落石出，天生桥横空出世。

　　伫立在饱经沧桑的天生桥下，我的思绪也在跨越时空中跳跃着。

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老天慈悯于未来的人们行走不便，特意在这里筑建的一座巨大的拱桥模型。它的材料主要是石灰岩、炭酸盐岩，它使用的主要工具就是风和水。经过亿万年的风削水溶，软磨硬泡，终于在大地上风声水起，形成了一座天生桥。

　　也许，后来人们模拟着天生桥的样子，建起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拱桥，连通了江河两岸，为人们通行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于是，就诞生了最古老最神秘的拱桥河北赵州桥，它建于隋朝，至今还流传着张果老倒骑驴的故事；最奇妙的桥，也在河北，叫七孔五音桥，它可以敲击出宫商角徵羽五种美妙的音乐声，俨然一座巨型的编钟。

　　最长的古桥是芦沟河上的芦沟桥，它十一孔联拱，横跨二百六十多米，上面雕刻着几百只形象生动姿态各异的“数不清”的狮子，芦沟晓月号称燕京八景之一。

　　最浪漫的桥非杭州西湖的断桥莫属。自那年许仙与白素贞断桥相遇之后，至今常有人拿着雨伞在那里“默默彳亍着”，也许在期盼着一场美丽的邂逅。让人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冷漠、凄清，又惆怅”。有一次我们去西湖游玩，烟雨朦胧中，隐隐地看到断桥那边，仍有人带着雨伞踱来踱去的呢。

　　最悲情的桥，当属传说中横跨天河的鹊桥。每年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喜鹊们就会飞到天上去，在辽遥的天河上架起一座情人桥。于是，牛郎织女就会相会在这座鹊桥上。小时候听奶奶说，那天的夜晚，如果坐在葡萄架下静静地聆听，会隐约听到夜空中传来的悄悄话。

　　最美的桥，应该是雨后天空的彩虹桥。它是幸运、吉祥的象征。它七彩缤纷，或横跨在高山峡谷之中，或出现在江河湖海之上，或亮相在城市的上空。虽然可望而不可及，却预示着风雨已经过去，前方一片光明。

　　中国的桥文化源远流长。每一座桥都有每一座桥的故事。我自知比较愚笨，每每把神话传说当成了真实存在，把现实中的存在当成了虚构的故事。有时候听起来有些神话传说像是真实的故事流传在民间，而现实中的一些事情回过头来看看，更像是一场春梦。

　　穿过天生桥，就是万寿谷退化天坑。手边岩崖边有小路似可绕行至坑底，估计是放牧人出入的地方。坑底树木茂盛浓秘。据说有很多种珍稀动物出没其中。有长臂猿、白头叶猴、穿山甲、大鲵、鳄蜥、长尾雉、犀鸟等，在那里乐享自由。我们无意冒险，也不想打扰动物们的清静生活，只能站在坑边远观。对面坑𤩹陡立如削，似将山峰从中间劈下。在矗立的半山石壁之上影影绰绰布满了纹理，类似于桂林漓江的九马画山，俨然一幅立体的大写意画作。

　　其实，我们游走于大自然中，常感觉山水形胜与绘画艺术密不可分，特别是中国的传统绘画，除了一些信仰方面的题材，很多都是山水画作。或高山仰止，大河奔流，磅礴豪迈；或山水相依，静影沉𤩹，婉约清秀；或阡陌纵横，小桥流水，田园风光；或树笼轻烟，曲径通幽，禅房花木……你可以到大自然中去欣赏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的神韵，领略王希梦的《千里江山图》的悠远，至于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在南国的大山中随处可见。行走在山水之间，流览着不同地域不同季节不同时段的不同的美景，似乎也是在欣赏着不同风格的山水画作。

　　提起画作，忽然觉得，游者在山水间游走，似乎也是作画的过程。如果说画家是将大自然的山水景色连同画家的感受和认知用画笔蘸上墨汁颜料再现在宣纸或画布上，那么，游者则是将这山山水水的映像连同切身的体悟和情怀描绘在脑海里。若干年后，每当回忆起来，如梦般的影像便会浮现在眼前。

　　人在旅途，总是走过了一座又一座桥，邂逅了一个又一个美丽故事；描绘了一幅又一幅画，融入了一段又一段切身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