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当年之旅”南疆行——越南战地寻踪（五）（中篇）

陈平

17日上午我们经过反复实地考察核实，追寻到了我连遭遇战遗址，祭奠烈士后，我们继续乘车前往当年出关边防站一一水口关。再沿复和县、广渊县、茶灵县、重庆（越南一个小县）寻访。下午沿高平市西北侧山上越方纪念碑俯看高平全境，寻找我师当年攻克高平郊外316高地和高平大桥实地考察。完成我们这次越北地区战地寻踪的心愿。 　　45年前，我们162师和125师主力部队集中从水口关口岸进入越南，当时连接我方的大桥已被越军炸毁，大部队主要是靠战时抢建浮桥攻入的越南境内。 　　当年舟桥部队抢建浮桥时，遭到对岸越军顽固阻击，打死打伤我方十几位战友，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不怕牺牲，提前完成抢建任务，荣立集体二等功。（图为抢建水口关浮桥场景）。 　　当年越南的水口关口岸（边防站）是一条乡村土公路，如今已建成宽4车道的柏油路，已成为高平市、复和、广渊、茶灵、东溪等地农产商品出口进入我国广西重要的进出口口岸。现暂停关闭办理边民人员出入境。 　　据《战例资料》记载，1979年2月19日上午11时，我们到达边境小镇—水口关，我师受领任务后，李九龙师长立即带领各团团长乘车先行赶到了位于水口关北侧我方311高地的125师指挥部，了解战场情况。当时125师对复和地区越军的兵力、番号、部署情况都尚不明了，根据战场态势，该师3个步兵团沿公路已打到复和县城南北一线，前锋375团在复和西侧的哥新地区遭到越军包围，情况紧急。而且从水口关通向复和沿途的越军尚未扫清，在谷芳、瞥敦孤山、325高地地域仍有越军活动，严重威胁125师的后续部队进展和交通运输线安全。 我师的主要任务是接替友军127师的任务，歼灭复和地区之敌。师前指和484团、485团、486团当日分别由集结位置开进到水口地区。 　　这是越方水口关口岸，我们不能靠近拍照，只能远远照个不清淅的背影。而在我方的水口关口岸，只要是参战退伍老兵，提供证明，则可进入水口关口岸内照相留念。 同参战功臣一一赵京山老班长在越方口岸留影。 我们从水囗关乘车一路观察当年的行军路线和瞥敦孤山缴战地。 　　当年，我们三排七班奉命背上25倍法国进口大倍望远镜和观察雷达器材，登上靠近越南边境我方一侧311高地开设观察所。 　　这是当年我们三排七班（观察班）在311高地观察到的孤山。当时，我们观察到一号公路和二号公路叉路口上独立的山头叫瞥敦山。瞥敦孤山的位置很特殊，正阻碍在由水口关通向复和与茶灵公路的三岔路口中间。其海拔约200米，正面是陡峻的峭壁，山体密布洞穴，许多都被越军构筑成了火力点。山脚建有环形堑壕和地道，附近环绕着大片甘蔗林，地形易守难攻。越军占据孤山，就可以同时用火力控制左右两侧的公路。此前125师374团部队曾多次攻击孤山，都未能将山上之敌肃清。不将孤山拔除，后续部队和车辆都无法安全由此通过。 　　为了掩护前方作战的坦克和前运后送的车辆通过，我师炮兵群多次组织猛烈火力齐射孤山，打得山摇地动。一个小小的孤山，已经牵动了从军区到军领导的严密关注。李九龙师长给486团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打掉孤山之敌！ 　　我侦察连一、二排快速跑步通过孤山口，并对周边长形高地实施抵近侦察。 　　我们侦察连一、二排奉命在复和地区敌情侦察，三排随师指挥所在311高地开设观察所和雷达侦察。一、二排里有江津籍战友刘长贵、代素明、胡良华、黄云海，他们临出发前与我告别时，彼此都有着强烈的不舍和生死离别的感觉，我生怕他们这一去就不能活着回来，反复提醒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要格外的小心，在战场上放聪明点。刘长贵满含热泪地对我说“如果我回不来了，请你把情况告诉我的家人”。临别时，我急忙把在路上买的一直没舍得吃的一个最大的橘子送给他,叮嘱他要在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才能吃,争取立功, 并盼他们能平安回到连队，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辆，我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20日凌晨，各攻击分队乘夜色向孤山接近，突击队分路秘密绕到了防御相对薄弱的孤山左右两侧山脚下，使用绳索和搭人梯向上攀登，于天亮前全部登顶成功。天刚刚放亮，团、营炮兵突然以猛烈的炮火向孤山轰击，同时工兵以320爆破扫除了孤山脚下的雷区。在火力掩护下，1营2个步兵连迅速向孤山发起冲击。山上洞穴中的越军纷纷钻出来进入阵地准备还击，山顶的突击队立即从山上向下一顿手榴弹和冲锋枪扫射。越军腹背受敌，被打得乱了套，又纷纷钻回山洞。山上山下部队猛烈夹击，迅速推进，很快控制了孤山表面阵地。越军躲在山中洞顽强抵抗，攻击部队即以火力封锁洞口，并调后面的工兵排上来，用了2吨炸药实施爆破，将贯通上下的山洞完全炸毁，残余越军被全部炸死在洞内。战至20日10时许，1营胜利攻克孤山，拔掉了这个拦路的硬钉子，解除了越军对中国军队从水口关方向前送后运交通线的威胁。很快，《解放军报》就以“神兵袭孤山”为题报道了这一胜利消息。 在我方一侧的311高地观察到的越方全境和远处的孤山高地。 　　311高地有明清时期修建的防御工事和地下隐蔽部。54军军指、162师指挥所就设置在这里（311高地是原42军125师指挥所）。在山上，我看见用竹椅抬上来一位胖胖的老军人，身后紧跟了一些首长和警卫人员，原来是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我小时候只在电影里看见过，今天我能亲眼近距离看见，心中对老将军有着无比的崇敬。 　　311高地隐蔽部和雕堡工事。当年我们三排随师指在山上守卫了两天两夜。 还记得当年在高地第一晚深夜，我静静地躺在阵地上，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枪炮声，我朝着祖国的方向，看着满天的星星，思念起我离家才一个多月的亲人，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们是否已进入了梦乡？是否在担心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我在想：要是我能活着平安地回到祖国，一定要把我的战争经历写出来，人一生能有这样的战争经历，是很难得的，这是我一生的财富。我要让我的亲人和我未来的孩子知道，我曾经为保卫祖国而战！也让我们这批经历过中越自卫还击战的战友们共同追忆那血与火的战争年代！ 战友们在瞥敦独立山前合影。 图为：胡森连长和李书怀老班长在越南瞥敦孤山前留影。 　　这座独立的瞥敦孤山是我在311高地观察了两天战斗的地方，留张珍贵的照片作永久的纪念。 前往复和县城途中…… 　　从越南水口口岸前往复和县城途中……。 很喜剧的是越方驾驶员（驾驶台放顶越军军帽）每天还很乐意陪着我们当年的参战人员故地寻访。 　　结束水口关和瞥敦孤山的实地寻访后，我们沿水口至复和、广渊、重庆、茶灵方向继续寻踪……（视频为复和县城，当年我们曾两次驻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