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上下（39～40）

长岸一村

题记：平凡的人生活在不平凡的时代是喜是悲？不平凡的时代注定会波涛汹涌，这波涛中平凡的人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一个时代会渐渐过去，那时代的一个个平凡的人也正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三十九

一星期后，赵东晓通知李君行和甘志明，已经由省国税局人事处处长关惠红出面组了个饭局。邀请了光华高新区刘建军区长、高新区国税局金灿洪局长本周五晚上在高新区区府接待餐厅吃饭，希望通过这次牵线，一方面解决税务问题，更重要是加强与光华高新区的关系。

高新区区府办公大楼东侧有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主要用于接待。花园不大，但颇有岭南园林特色。翠竹、芭蕉招摇，桂树飘香。赵东晓、甘志明和李君行提前五点半就到了。区府接待人员很礼貌把他们迎到二楼靠东的房间。房间挺宽敞，宴桌旁有一套国宾礼仪款式的沙发。服务员则一人泡了一杯茶。这没有外面酒楼摆上功夫茶桌那种休闲随意，更多是一种庄重、礼仪。

赵东晓一行坐下没多久，又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大约四十多岁，大眼睛，圆脸。一看就令人心生亲切感。男的约二十多岁，瘦高个，戴着一无边框的眼镜，应该是工作没几年的大学生。赵东晓立马站起来迎向上去，很亲切叫道：“哎呀，惠红姐，这次真劳你大驾了。”

甘志明一看依稀还是有印象，只是几年不见，关惠红比在局里稍胖了一些，脸显得更圆了，也更显亲和。他走上去笑着说：“关大姐，还记得我吗？甘志明。”

“当然记得，你那时苗条些，现在长胖了。记得有一年的局年会你还跟邱姨女儿小徐两重唱表演呢。”关惠红打趣笑着握住甘志明的手说。

“人到中年，发福啦。”甘志明笑着说。

“中什么年呀，还年轻。”关惠红拍拍甘志明肩膀笑着说。

李君行也跟关惠红握了握手，打了招呼。

这时关惠红才拉着身后那戴着眼镜的、瘦高的小伙子过来介绍说：“这是我们处的小余，余光达。这次我们来三山市开会。也就乘机介绍你们与刘区长和金局见见面。”

赵东晓一边跟余光达握握手，一边高兴地说：“好呀，好呀，我们在这办厂，当然要他们地方政府支持才行。坐、坐、坐。”

众人簇拥着关惠红在沙发坐下。

“东晓，局里那些老同志还好吧。现在离退休都归社会管了，你们减轻了负担，但还是要多关心那些老同志。”关惠红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问道。

“我们每个节日都有派人慰问那些离退休老同志。小侯就是负责老干服务工作。政企分开，我们局撤消后。王局提前退休，傅局调到省政府侨务办公室，他们还住在局大院。江局则调去揭阳当市长就没住大院里了。局转制为实业公司，随着国家这几年经济改革，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国退民进。搞企业也不容易。很多人下岗了。”赵东晓说道。

关惠红点点头说：“从税务数据也可看得出，国企改革不容易。有体制问题，也有观念问题。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对了，老德叔怎样？”

“老德叔还在局里值班，我们曾劝他回家安度晚年。他说自己无儿无女，在家也无聊。你们如果嫌弃他就回家，如果不嫌弃他就继续干到干不动。我们也就随他意了。”赵东晓说。

关惠红笑了笑说：“老德叔好人，你们就多关心关心，随他意吧。”

赵东晓马上接着说：“是呀，我们大家都挺尊重、关心他。”

甘志明也接话说：“是呀，我们当年的年轻人、单身汉们住在局大院宿舍时，都挺感受到老德叔的关心的。”

关惠红与赵东晓正聊着一些旧事。这时一个中等身材，戴着黑框眼镜，长得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看到关惠红赶紧几步走过来高兴地笑着说：“哎呀，关姐，终于把你盼来了。”

关惠红站起来，伸出手握着那人的手，笑着说：“你调到高新区主政我还是从赖秘那才知道，你倒好一直一声不吭。这可不好。”

“我是被赶驴上架，一到任就没停下来。那有时间联系你们呀。”中年男子叫屈道。

关惠红拉着赵东晓和甘志明介绍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工作单位华侨管理局，现改制为新华实业的总经理赵东晓，这是甘志明。我是他们大姐，他们现在在你的地头办厂，你可要多关照关照哦。”

关惠红说完转头对赵东晓和甘志明说：“这是你们父母官，高新区刘建军，刘区长。你们也多支持高新区政府工作。”

刘建军握了握赵东晓、甘志明的手，笑着说：“关姐，你客气了，他们省属企业，我是求之不得呀。我们很出色文员柳青荷也支援给他们了。赵总对小柳多指导哦。”

赵东晓笑着说：“小柳工作很出色，也是刘区教导有方呀。”

关惠红不明所以就问道：“小柳是谁？”

刘建军笑着说：“一老朋友孩子，工作上还是要历练。”。刘建军一边说一边把他身后金灿洪拉过来说：“来、来、来，这位金灿洪，金局就不用介绍了吧。”

关惠红看了看金灿洪说：“金局就不用介绍了。我知道。”

金灿洪一改原来在税局面对甘志明、李君行的姿态，弯着腰伸出手客气地说：“关处好。小金，叫我小金就行。”

关惠红握了握金灿洪的手，没接他的话，转头对赵东晓说：“你的账给金局扣了是吗？怎么回事？你们可要守法经营呀。”

金灿洪马上说：“没事，没事，赵总他们是省属企业，一直守法经营，只是我们局工作忙，没及时处理。”

刘建军似乎也明白什么事就看着金灿洪说：“你们工作也太不象话了，要服务好企业，赶跑优质企业可是要追责的。”

“是的，是的，我明天马上处理。”金灿洪连忙说。

刘建军也缓场说：“关姐，这只是小事，坐吧，坐吧。你难得来一次，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关惠红当然不会纠缠这些小事，马上说：“我主要是来看看你在这工作得怎样？这些小事我可不管。”

这时一穿着西服女孩子走过问刘建军：“刘区，可以上菜了吗？”

刘建军点点头说：“好的，上吧。”说完转头对关惠红、赵东晓说：“来来来，关姐、赵总，入席吧。我们区的招待饭堂，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关惠红坐上主位，刘建军坐在赔席，赵东晓坐在处位。大家分别坐下。

这一顿晚宴，还是比较圆满达到赵东晓的目的。也使甘志明对官场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四十

关惠红组的饭局过后第三天，金灿洪就亲自打电话给李君行，让他们去税局领回了所有的财务资料。至此这事算是划了句号。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进入夏天。甘志明来新弘公司也已足足一年了。公司内部治理算是基本上了轨道，但业务却依然没有多大起色。钢结构工程主要还只是做一些小工程，而且出现几个项目工程款被拖欠。移动房屋箱业务那澳洲福特斯克(FMG)矿山移动房屋订单只是做了十一个可叠高三层的订单就又停了下来。英国客商来看完厂后，直接渺无音讯。美国的别墅式移动房屋箱还是有一单没一单的。反而高新警察局要求新弘公司赞助了两个移动岗亭。这段时间赵东晓没少往新弘厂跑，督促陈远德、胡南生抓紧落实澳洲和美国的订单，然而还是没有明显效果。甘志明也开始担心这样继续下去还能走多远。

这天罗远征来电告诉甘志明，广船国际的项目终于有了一些进展，对方已任命了与新弘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他明天就带队来现场作评估。甘志明听到后很高兴，马上打电话让彭宇轩、柳青荷、赵炳康到他办公室。

三人来到后甘志明高兴地对他们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广船国际的合作终于有了进展。明天广船国际就派人来现场评估。”

彭宇轩和赵炳康听到后不禁脸露喜色。赵炳康更握着拳头喊了一声，挥了挥拳。柳青荷反而比较冷静，淡淡地说：“他们只是来现场评估，距离真正合作还比较远。甘经理，我们下来要做什么么？”

甘志明看看柳青荷赞赏点点头说：“小柳说得对，现场评估距离真正合作还有点远。不过据总部得到的信息，广船国际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十五年后。他们原来东莞的分段加工厂能力已不能满足要求，他们正急于寻找地方筹建新的分段加工厂。我们目前是比较符合他们要求的。因此合作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赵炳康马上说：“我文化水平不高，但我只想工作。忙一点，累一点没关系。反而现在平平淡淡，看不到希望才心烦。”

彭宇轩也附和说：“是呀，是呀，有希望，人也才有活力。”

甘志明手往下按了按说：“好了，明天广船国际的人要来现场考察，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广船国际项目可以说是扭转我们目前被动状态的重要举措，所以我们要给予足够重视。下来与广船国际合作对接主要是我们和总部负责投资的洪滔副总。移动房屋箱业务部和钢结构业务部与该项目合作与否关系不大，下来更多是各业务板块如何整合。小彭你把我们厂的平面图、法院收购的文件、ISO认证的文件、我们公司的营业执照等资料准备好，估计他们要看。青荷则准备好接待工作。什么欢迎横幅、会场布置等准备好。赵经理陪我一起接待，估计他们会了解物资采购方面问题。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不清楚吗？”

赵炳康、彭宇轩、柳青荷分别点点头，都表示没什么问题。

甘志明看看他们都没什么问题就说：“那你们赶紧去准备吧。”。

赵炳康、彭宇轩应了一声就走了。柳青荷故意放慢脚步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甘志明抬头疑惑地问道：“小柳有问题？”

柳青荷问道：“甘经理，其实总部有没考虑过，目前做实体企业那么困难，而新弘公司拥有这块地又处一线江景，有没考虑做房地产？总面积可是280亩哦。”

甘志明不觉一愣问道：“你怎么想到这方面去？据赵总说当时拍卖时是有人向他提过这想法，刘区长也暗示过，但总部还是想把实业做起来。别想那么多。这些不是我们想的。”

柳青荷见甘志明态度那么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应诺一声就走了。

甘志明看着柳青荷背影想了想，摇摇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