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八十寿诞记

傲雪

<p class="ql-block">农历二月二十三,是公公的生日,今年恰逢八十,在大伯子的筹划下,为他举办了隆重的庆祝活动。</p><p class="ql-block">也就是在一周前,还不能确定是否为他祝寿,因为公公在病中,不知能否如期出院。</p><p class="ql-block">自去年七月脑梗以来,公公逐渐散失了吞咽、语言、行动能力,生活无法自理,身体每况愈下。这已是他第七次住院,好在医生尽力,控制住病情,确保他提前出来,庆典才得以正常进行。</p> <p class="ql-block">祝寿现场设在东关旧院。当日,巷口彩门高悬,红地毯铺路,院里喜乐高奏,热闹非凡,大红背景前,人民币叠成的“寿”字、寿桃、花馍、甜饼等引人注目,独具特色。</p><p class="ql-block">上午10点多,形相消瘦、穿戴整齐的公公被推进院里,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虽不会说话,他却有思维,看得出他的喜悦。接着,照全家相,尽管坐在那里没多会儿,摄影师就几次提醒把他的头抬起一下,但他还是坚持和儿孙们合完了影。此时的公公面色苍白,虚弱得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好像也就是近半年多,他像换了个人,苍老的不成样子。</p> <p class="ql-block">想起28年前我嫁入他家时,公公才52岁,还没有我现在的年龄,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一头浓密的黑发,虽是农民,却也帅气。</p><p class="ql-block">记得他第一次到我们工作的地方,我尽己所能做了西红柿鸡蛋面,他直夸做的好吃,我很受鼓舞。临走时,想给他白面又怕拿不动,公公毫不费力扛起50斤一袋的面,一直走到路边等车。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天……</p> <p class="ql-block">中午,祝寿的人一起到饭店聚餐。以为公公没力气过来了,不成想,在家人和护工的陪护下,他坐着轮椅来了,还转了一圈,和大家见了面,然后坐在桌前等待。今天的他可真是超水平发挥。</p><p class="ql-block">开席不久,我提议兄弟姐妹4家去敬酒,一是感谢大家的光临,更重要的是想促成公公和小叔子见面。</p><p class="ql-block">说来可能没有人相信,自公公脑梗以来,无论住院、居家、康复,小叔子从没出钱出力,连简单地去看望、关心一下都没有,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去,而想念儿子的公公常常伸出三个指头比划,连护工都看了心疼。</p> <p class="ql-block">以我对公公的了解,他是一个最最善良的人。作为家中的四儿子,他是打小被给到东关的,他的养父家穷没势力,又老实巴交没本事,因此,公公形成了善良、懦弱甚至自卑的性格,从来都与人为善。而小叔子也是心底特别善良,20多年前,我在婆家生大姑娘后,他经常帮我生炕火,有什么困难总想不遗余力帮我解决,很单纯的。</p><p class="ql-block">人们常说,有的子女是来报恩的,有的是来报仇的。公婆对小叔子尤其宠爱甚至偏心,不仅赡养上对他无要求,帮他带孩子,还要求其他子女帮助小叔子,有时惹得我们都很恼火。即使这样,小叔子依然对父母有成见,不和他们来往,即使公公瘫痪了也不问候一下,不知和父母有什么深仇大恨。</p> <p class="ql-block">我们一桌一桌给大家敬酒,最后是公公所在的那桌。小叔子没来得及逃,我往公公处推了他一下,大伯子又拉了他一把,他终于僵硬地站在公公的身边。大伯子把他的手放在公公的手上,他紧绷的泪水奔涌而出,而虚弱的公公似触电似的,身子直了一下,嘴张大,眼睛睁大许多,脸上似有满足的微笑。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眼眶都湿润了………</p><p class="ql-block">我把这次见面比喻为公公和小叔子的历史性会唔,虽夸张,但确实不容易,终于在八十寿诞了却了公公的一个心愿。</p><p class="ql-block">听说,寿诞过后,小叔子已两次去看公公,还把他收到的礼金送去让公公看病,看来心中的疙瘩至少松动了。</p> <p class="ql-block">风风雨雨八十载,公公经历了许多苦难,但他心态很好,容易满足。前几年,和我们聊天,他总说他们赶上了好时代,感谢国家对农村、对农民的好政策,让他们生活得越来越好。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兜兜里有两个花的钱就行了。”他的晚年生活就是看看电视、打打麻将,抽烟不断,还很奢酒,最终造成瘫痪的后果,生活一下子没了质量。</p><p class="ql-block">人生总有遗憾,愿寿诞之后,他的身体能好一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