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晋西南（六）：登鹳雀楼

观涛

初见鹳雀楼，颇有些慕名而至，扫兴而归之感。

自金元光元年（1222年），鹳雀楼和附近人烟流水般使用了500多年的蒲津桥，被侯小叔一把火烧掉后，我就知道唐代诗人殷尧藩登临鹳雀楼时看到的“危楼高架泬寥天，上相闲登立采旃”，畅诸诗中“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的影像，将不会再现。

即使清朝乾隆年间重修过一次，1998——2002年再次重修，虽然都采用大唐建制，可是我们却再难以看到有着大唐气象的危楼——鹳雀楼了。

所以，想到此时，我会想埋怨这个放火的人——侯小叔。

金元时期，战争不断，作为黄河边讨生活的水手或船夫，侯小叔通过战功逐渐成为河中府的守将。

此时的河中府，已不再是盛唐时期的中都，所以“判官”也不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官职。

但是，当蒙古军铁蹄践踏而来的时候，是这个小小判官——侯小叔，将城外战火中的百姓保护进了蒲州古城。

凭借着蒲州古城坚固的城墙和鹳雀楼戍楼制高点的优势，侯小叔打赢了几次阵地保卫战。

他的对手——蒙古元帅石天应，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利用侯小叔出城的机会，石天应派人偷袭了蒲州城。

侯小叔归来后，很快组织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夜袭蒲州城，取得大捷。

石天应的精锐部队——黑军，在这次战役中被全歼。

不幸的是，蒲津桥和鹳雀楼也在这场战火中被大火焚毁。

备注：第二年正月，蒙古十万大军包围蒲州城，侯小叔坚守两个多月，不愿出降，最终战死。

也许，侯小叔没有保留住大唐气象已经存在了700多年的鹳雀楼，可是能让人因毁掉一座楼而对它进行凭吊，也是一件幸事吧！

沈鹏先生的这副楹联写的是极好的，很显功夫：凌空白日三千丈，拔地黄河第一楼。



而在这座楼还存在的那700多年里，无数人们登楼而来，凭栏处，看到“汀洲云树共茫茫”，会感慨“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

也可能是“鸟在林梢脚底看，夕阳无际戍烟残”后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吧……

当年，宇文护在蒲州古城西南角建这座戍楼时，只想登高后看到的是风景，而不是尘烟滚滚的敌兵。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一百多年后的武则天长安四年，王之涣在八月秋高气爽之际登临此楼，俯视蒲州大地，看紫气度关而西入，黄河触华山而向东奔流，脱口而出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会让此楼因此诗而名噪千古，即使它被焚毁，即使它又重建，都无碍人们奔向它的脚步。

元朝时，文学家王恽利用出差的机会好不容易到达鹳雀楼旁时，想要感受唐朝诗人畅当、王之涣等诗人诗思中飘飘然欲整翮凌云，却只能“获登故基”。只能看看焚毁的楼基。

即使如此，他依然激情满怀：昔人已非，而山河之伟，风烟之胜，不殊于结往古矣！

毫无惆怅之感，实在令人佩服之至！

站在鹳雀楼上一览。

由于当天天气阴沉，云烟升起，我并没有看到黄河，所以也没有看到“黄河入海流”的奔流之姿，也没有看到中条山，只看到了盛世中国的沃野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