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把二胡开开自己的心

陆基康/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我曾花了四千元买了一把二胡!</p><p class="ql-block"> 当时儿子小两口就看傻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对我的“抠门”,儿子早已无话可说。在他看来,一位标价每小时收费600元的执业注册会计师,费半天功夫去修一把不值十块钱的伞,简直匪夷所思!</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买这把二胡,纯属脑子“搭牢”!</p><p class="ql-block"> 话还要从“文革”说起:当时正规剧场除了几部样板戏,禁演一切文艺作品。可是大众文艺却异常活跃,那时最开心的事,就是到处赶场子看红卫兵小分队宣传演出。尽管内容都是“造反有理”之类,但是表现形式多样,唱歌、跳舞、器乐独奏等等。其中还不乏闲得发慌的专业人士,演奏水平之高,等于让我们这些穷小子免费进了上海音乐厅!常常“宣传”到精彩处,台上台下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 把“革命”大业忘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受小分队的影响,沪上处处尽闻笛,只是噪声多,乐声少。学校关门,十几岁的小青年做啥呢?所以“尽闻笛”,因为笛子便宜呀!那时我也拥有一支二角三分的线扎笛,还是隆重地请了邻居小分队笛子手传明帮我挑的。至于胡琴,以我家的经济条件想都不要想。好在我的一个同学家里有把旧竹筒子二胡,引得我三天二头往他家跑。碰到他高兴,有时还能借个半天、一天回家学学。</p><p class="ql-block"> 我真正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胡琴o还要“感谢”插队入户。1970年夏天,我被下放安徽淮北。临行前,母亲知道那里冷,凑了25元钱让我买一件短棉大衣(只够买短的,长的要33元)。我这边接了钱,那边立马拉传明到五马路(当时沪上乐器街)买了一把二胡。这是我年轻时做过的、唯一“不听话”的事。害得母亲在冬天来临之前,又想尽办法淘了一件旧短大衣找人给我带去。</p><p class="ql-block"> 这把二胡伴我度过了在农村里的那段艰难时光。可惜的是,随着我被地质队招工,长年累月在荒山野岭里,随着钻塔搬迁。“老伙伴”在一次搬家途中让我给摔坏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曾想过再买一把琴,可是看到同样的二胡,市价已翻了几十倍;加之我后来从地质队转入了审计这一行,忙得觉都不够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有一次,我带审计项目组出差苏州,下榻的饭店里钢琴声缭绕,还配有乐器柜台。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哇塞,一把二胡两千八,翻了一百多倍啦!</p><p class="ql-block"> “陆老师,不贵,”徒弟坏笑着对我说,“我问您,当时你买的胡琴要不要同时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 </p><p class="ql-block"> “差不多吧”,我稀里糊涂地回答。</p><p class="ql-block"> 徒弟指着柜台里的二胡,说:“以您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可以买十把了吧,贵啥?哈哈……”</p><p class="ql-block"> “小鬼头,勿要瞎讲!”我嘴上否定,心里却一亮:“对呀,虽然工资没有徒弟讲得那么玄乎,买个五、六把还是有的,贵啥?” 但是,手捂热了口袋里的皮夹子,最后还是没舍得掏出来……</p><p class="ql-block"> 又一次陪太太上街,路过金陵路,一家乐器行的橱窗吸引了我。老板见状忙踅出门来招呼,我居然鬼使神差般地跟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老板热情洋溢地向我介绍,从两千多一把的试起,最后拿出一把标价九千八的,“这可是名牌!”他用食指擦过中指弹了一下琴桶,示意我看上面刻的人名。见我不敢碰,他一把塞进我手里说:“勿搭界、勿搭界,拉拉又勿要侬钞票,来,试试!”。</p><p class="ql-block"> 一触空弦,我和老板相视而笑,“一分价钿一分货嘛!”老板不无得意。</p><p class="ql-block"> “三千块!”我瞎讲讲。想不到老板说:“侬也太凶了!再加点,看侬心诚,加点就拿去!”</p><p class="ql-block"> “四千块!”我脱口而出,真是活见鬼了!</p><p class="ql-block"> 出门我就后悔:“我哪恁嘎憨啦,一加就是一千块!”我纳闷平时买几块钱的菜还要讨价还价的太太居然也没有反应。</p><p class="ql-block"> 罢,罢,君子出口成钉,此乃天意!我只好拎着二胡,假充内行地对着她耳边说:“格算(划算)哦!”</p><p class="ql-block"> 话说回来,这琴比起早先那把是要好许多。拉起熟悉的老歌,心里真的很愉悦。</p><p class="ql-block"> 儿子知道我肉痛钞票,寻我开心。我嘴硬:“哪恁(怎么样)?我高兴!”</p><p class="ql-block"> 细想想年轻人的话也不全无道理,我儿子急的时候,会对我们叫:“那(你们)活得嘎吃力做啥?”对呀,嘎省为啥?真的讲不清爽!大概人上了年纪,容易被以往的经历束缚,“抠”成了一种惯性。但老是一成不变,岂不就是老顽固?如今应该不再是“勒紧裤腰带”的年代了,“省”也该“省”得有新意。</p><p class="ql-block"> 没错,今后,为环保该修的我还会修,但“哪恁?我高兴”的想法应该继续“发扬光大!”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没有理由不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幸福快乐!特别是在过去匮乏的精神文化层面,不然文明、进步图啥? </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可跟儿子讲清爽了:“小子哎,你可别后悔,我们潇洒了,你可就亏大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备注:</p> <p class="ql-block">文字作品,并非完全真实,以下图片1、2是自制,其余选自百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