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都一饷，堂哥平生畅

仁清 Rankin 上海

2024年四月芳菲的一天晚上，大约八点钟左右，堂哥突然发起视频聊天给我，语音无法接通；那时候，我正在外面散步，疫情以后养成的习惯，雷打不动！

半个小时后，我回了堂哥电话，得知他一个人，正呆在日本的家中用餐，一半清醒一半醉，还心系千里之外的堂弟。

“现在几点钟了？你还没有吃完饭”，我好奇地问，视频里，他悠哉地打开了一罐麒麟牌听装啤酒，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嘴角上沾着啤酒沫子。

我问他今晚做了什么好菜来犒劳自己，其实我能猜出来，他的晚餐大概是敷衍了事的那个样子吧！这个季节正是日本樱花盛开的时候，男人们对酒当歌而已。

视频中我却见到，桌上是一盘烩制的神户牛肉，一盘三文鱼片，还有一大碗什锦豆腐汤，餐边柜上放置一瓶山崎威士忌，还有半瓶Born梵清酒，堂哥告诉我，他的每一顿饭菜，绝不含糊将就，宠爱好自己才能爱别人，素来任性，一向精致。

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烹制美食的爱好，每天晚上，他吃饭时辰都要消磨到12点以后，浅斟低唱，常常是酒力渐浓春思荡。

然后，他才开始清理台面，就像米其林餐厅打烊一样的流程，十分严谨考究，餐具、桌椅摆弄整齐，一丝不苟，几乎到了虐待自己的程度；与其说是他的自律，倒不如说他是独自享受这一份默处与宁静。

人们常说，青春是用来挥霍的，而堂哥今年70岁，神情上却没有一丝衰老迹象，从没有用力过猛过度的那一刻，似乎，他一直行进在能量挥霍又不断补足的赛道上，时间、金钱、热情，肌肉、酒吧、音乐、美食，还有一群投怀送抱的女人。

一个人的智商、情商爆发到如此程度，通盘融合了，他就应该享受这样对等的生活形态。

我是缺少了堂哥那样的禀赋与韧性，打一个形象比喻，他是属于山坡上一棵野蛮生长的果树，自幼随性，干粗叶茂，树冠阔圆，而我就是道路两旁的一小溜灌木，时常有人来打理修剪，便习惯地活在现世的规规距距之中。

尽管如此，这并不影响我的情绪价值，我更多庆幸于家族成员里出现了这样一位另类，其生命力大放异彩；某种程度上，他的生活方式又赋予了我精神力量，求变化、求创意，一股新鲜血液的脉动，汩汩流淌。

我们呼吸同样的空气，沐浴一样的阳光，却植根于不同的土壤环境，各自的生活状态大不相同，甚至，人生轨迹是南辕北辙。

这么多年，我认真地思考过，来回复盘，现在我暂且这样认为，一个人的选择没有好坏之分，无对错之别，万千世界，营生种种，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命运不可替代、成功无法复制；正如历尽坎坷的人们能够体会到的，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今天堂哥的人生格局，既是对世俗化的名利追求而来，一路高歌猛进，又是他将生活的艺术化进行到底，吹拉弹唱，各处周全，巧思善言，尽显风流。

我与堂哥的对话，一年也就几次，希而新鲜；那是天马行空，宽广灵动，色彩是鲜艳，调性是激昂的；凡此种种，自然也免不了男人专属的话题，密不可宣，他的独家分享便是我的第一奢望；我们的关系是沾亲带故，更多是相互信任的朋友。

今晚，我们的跨洋通话，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他意犹未尽，我不得不找了一个理由岔开话题，“明天，你还要迎接一位横滨来的女友，养足精神，饱满上阵，今天我们就到此啦”

窗外夜色撩人，柚子树的嫩芽，幽微勃发；凭空会意处，我们又干了一杯酒，这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遥祝堂哥的青春, 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