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春】NO·01童年的邻居

五元

撰文:五元美篇号:294341319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纳兰性德 童年，是一段回不去的时光，童年，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几十年过去，已无多少往事留存于心，可一旦留存了，必定是最深的印痕。即使海枯石烂，也不会忘记心底那童年记忆。回望我的童年，也有两件事至今难忘。1958年，母亲教书的学校迁到凉水湾，一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时为赶英超美，全民大办钢铁，学校老师们全部被安排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接龙山区背木炭煤炭铁矿石，母亲走前，请我远房驼背老伯妈来照顾我们7岁、5岁、3岁的姐弟仨。 这天，我家突然来了个陌生男人，四十多岁，说着自贡卷舌口音，皮肤白皙，笑嘻嘻的。自称是我二姨爹，来看看我们，明天就走。我知道我二姐两岁时就过继给我二姨爹，可我们从来没见过二姨爹，照片也没见过，更别说邻居们了。我们吃着他带来的花花绿绿甜如蜂蜜却从没见过的糖果，非常开心。可我的伯妈和邻居们有些犯嘀咕，毕竟从来没人见过他，不知道真伪。倒是“狼外婆”的故事在农村广为流传耳熟能详。他们把担忧悄悄告诉了生产队瞿队长。瞿队长叫儿子去五里路外的公社所在地给接龙公社打电话，请他们询问一下我母亲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亲戚。一直到天黑，也没联系上，要么占线接不通，要么接通了找不到郭老师。最后只好作罢，队长悄悄告诉我伯妈，今晚小心些，有情况及时喊叫。晚饭时姨爹喝了点酒，红着个脸洗洗就睡了。我们啥事不懂也不知道，吃着难得的糖果也甜蜜的睡了。第二天早上，这里的黎明同往日一样静悄悄，没见“狼外婆”。上午十点过，笑眯眯的二姨爹走了，说晚了赶不上回自贡的火车 姨爹还没走远，瞿队长和四五个年轻人就出现在学校门前晒坝里，问我伯妈昨晚遇到什么情况没有。还说，他们一直在这里守护。直到这时，我们才知道队长和这几个年轻人在我家房前屋后守护了一夜，没回家睡觉休息。当时我们小，没觉得多大个事。但还是觉得很温暖很感动！真是“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们保护我们的这份情谊刻入脑海，现在还清清楚楚！ 学校搬迁到四块田那几年，是饥饿难耐的几年。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母亲到乡中心小学开会去了，小学校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几个小孩去屋后一大堆玉米秸秆里捉迷藏，居然找到一个老玉米，我们好高兴，拿回家放锅里煮了好久，还是很难嚼烂，于是我找来一根小竹棍，串上玉米棒子，放到火上翻来覆去的烤了好一会，直到焦焦的黄黄的玉米粒炸裂，犹如开口微笑的玉米娃娃，我们也笑开了花。几个小伙伴眼巴巴看着我手上的玉米，口水直往下流，等着我来分配。我想了一个办法，说，大家不要着急，我把玉米粒掰下来，分成一粒两粒三粒四粒五粒六粒的小堆，然后我们来做游戏，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就先选一堆。好不好？大家都说好。 我坐在桌子上，拿着粉笔划格子，一个格子就是一堆。画了两排后，我看着很整齐的粉笔线条和大小比较均匀的格子，暗自得意，双手撑着桌子，屁股往后退，准备画第三排。没想到一下坐空了，我没提防，往后倒下去，头先着地，跌到地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基条石楞上，疼痛难忍，我用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大哭起来。小伙伴也慌了，顾不上吃玉米，赶忙跑去叫大人。邻居周二婶杵着半大不小的一双脚跑来，见我头上血流不止，地上已有好大一滩，也着了慌。这怎么得了？她愣了片刻，转身跑回家抓来一把干石灰，往我头上伤口一按，说，不要紧，石灰止血。随即叫她孙子去田地里喊回儿子，顺手把我抱起，放她儿子背上，叫他赶快背到街上卫生院去，还追着她儿子喊，你把孩子交给卫生院就去学校找郭老师！ 她儿子一边跑一边回答，知道了知道了。背上我一路小跑，5里地硬是没有歇一歇。到了卫生院，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人也累得躺在医院长条椅上直喘粗气。要知道，那时人们缺吃的，空着肚子背着我一刻不歇跑上5里地，那得消耗多少力气！ 躺了一小会，他又起身去小镇的那一头中心小学里叫来我母亲。 我清楚记得，医生手拿镊子，在我脑顶结痂的石灰上拨弄着说，怎么用石灰来止血呢？现在结痂了，这么大一块，像“三合土”一样，把头皮和头发粘连在一起，怎么清除？ 母亲赶来，医生说，现在来看没有大的问题，小孩说磕伤了，没有呕吐过，应该没造成脑震荡，没伤及脑神经。只是血可能流得多了点，你看这衣服和满头满脖子的血痂，还有伤口处这么大一坨石灰与血凝成的块，就知道血流得不少，幸好止住了血。清除起来可能要再流很多血。母亲说，该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要有顾虑，你们清除吧。 母亲抱着我，让我的头枕在她的臂弯里，安慰我说，别怕，孩子，等医生给你弄好了，我们就回家。确实，在医生清除那块石灰时，我感觉比我刚磕破头时还要痛，至于又流了多少血，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后脑勺从左到右还能清晰地摸到一条寸多长的凹陷。每次理发，师傅总说我的后脑勺那里不平，电推子加上卡子推过去，那道凹痕很明显。石灰止血，我以前没听说过，以后也没听说过，但它确实给我止了血。是善良朴实的邻居周二婶和她儿子，救了我的命！世间难得友邻善，不是春天胜春天！谢谢赏阅！图片来自网络，在此致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