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女儿画画

刘泽清

文、图/刘泽清 女儿从小喜欢画画，甚至是酷爱画画，上学前就开始画，一开始在纸上用铅笔，或在小黑板上用粉笔画线条，画圆圈，一圈接一圈的画，圈和圈交叉套在一起，她说这是妈妈的毛线。五岁半上了小学，我们把她送到长沙市青少年宫，每个星期天跟老师学儿童画，五年级开始一边学习儿童水彩画，一边学习速写及素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2017年中央美院毕业，后来又在法国巴黎美院读研究生。 我不懂画，更不会画画，却喜欢看女儿画画。我喜欢看她画画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不管是小时候画毛线，还是现在画国画、油画。无论是画一张小的素描、速写还是长幅国画、大型油画，也无论是临摹还是自己创作，她都能保持这种认真专注的神态。 专心作画状态 　　在少年宫学画时，大部分时间是她妈妈送去，我也有部分时间一起去，或者是我一个人送去。上课时家长都可以站在后面看，我每次都是从头到尾的看她画，那时我就发现她在画画时从不受周围同学和环境的干扰，一直都是认真专注的画。 宋代国画画临摹《万壑松风图》 　　我第一次从头到尾看她画完一幅画，那是在2010年的暑假期间，我们全家回老家贵州，此时她刚上完高中一年级。 到外婆家大约四五天的时候，她三舅提议要她给外婆画一张头像，她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作了半天的准备，为外婆画了一张人头素描。她对八十三岁外婆的老人特征把握得非常好非常的到位，老人的形象神情全装在她心里。经过三天的认真专注一丝不苟的创作，完成了这张素描。从外婆的眼神、脸上松弛的肌肉，额头上的每一条皱纹的粗细和曲折、外婆头上那黑色、灰色还有白色的每一根头发，以及每根头发的长短粗细等等，经她用一只黑色铅笔精心的描绘，把外婆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画上每一根线条她都是很细心的画，仔细的勾勒，一点一点认真的抠，我突然发现，她不仅是在画画，更像是在雕刻。在画外婆的同时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没问，我想她当时一定用她那还很稚嫩的脑袋想了外婆对她的好，可能也想过外婆半个多世纪的艰辛，还有就是她对外婆的爱。画完她很高兴，可能是觉得自己用画笔表达了对外婆的爱，也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报答了外婆对她的爱。总之，外婆在她心中，否则怎么可能画得这么好呢！因此她也得到了回报，那就是我们全家人对她和她的画的欣赏和赞美！ 女儿从小到现在都盼望长得像我，可是她却出落得越来越像她妈妈了：胖瘦恰到好处的身材，1米6不到的个子，国字脸，鼻梁不高，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浓密厚实黑黑的头发，有时扎个马尾巴，很多时候都是披在肩上。弯腰画画的时候，头发会像一块黑色的瀑布洒落在她那漂亮的脸上，此时她会潇洒的把头往后面摔一下，或者轻轻的用手将头发往后顺，然后又接着画。 高中入选全国美院附中作品集的一张场景速写 　　贵州外婆家住的是一套老式的木板房，房屋后面是一面用石头垒的墙，有五米多高，墙底和房屋之间有一条裸露的水沟，大约有半米宽半米深。房屋的木板墙壁上、石头墙上无序的挂了许多杂乱的物品，就连窗台上，地上也有些零星的东西。女儿画完了外婆的素描头像，接着就又用了三天的时间，把这杂乱无章的场面用油画的形式表现的淋漓尽致：石墙上的每一块石头，木板墙上每一块木板及木板上的每一条木痕，横在石墙上的pv水管，倾斜靠在墙上的竹竿，还有那满是灰尘的黑色的电线，窗台上的肥皂盒及肥皂盒里的肥皂和香皂，还有好多我都记不清了的物品，她都通过眼睛的观察并记在心里，然后由心传递到手、到笔，将这些杂乱的物品一一跃然在画布上，就连那颗50瓦白色灯泡上的灰尘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包括这灰尘的密度和厚度在她的笔下都被表现出来了。 　　（油画《外婆家屋后杂乱的场景》） （高中时期的素描） （高中时期的油画） 　　我还欣赏她在学习和画画时那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她可以从早上画到晚上，除了吃饭以外都不离开，在学校经常为了创作一幅画，晚上还要画到12点才休息。她2017年全国大学生画展入选的八张油画《山中一》到《山中八》都是这样熬了许多不眠之夜创作完成的。 这些画的尺寸都是180×180cm ，有的地方要蹲着画，有的地方要弯着腰画，高处要站在凳子上画，一画就是半天。 画家是高雅艺术的创造者，同时也是劳动强度很大的体力劳动者。我和她妈妈在学校陪读过一段时间，每次看到她从学校的画室回到家，脸上、手上有许多颜料都顾不上洗，我们都会感到心疼。 2009年，女儿以第25名的好成绩考上了中央美院附中，学制4年，第四年我和她妈妈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陪读了一年。这一年看女儿画画的时间就多了，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画画。我边看边欣赏她画画的全过程，还时不时的拍几张照片，录几段视频。时间长了我也从中学到一些知识，还会给她说些意见供她参考。有一次她画完一幅水彩画，题目叫《等待》，内容是两夫妻在火车站候车室候车。看后我提了两条意见，一是有点不合常理，候车室不可能只有他们家三个人，二是颜色表现得不够好。我不会用专业用语跟她讨论，就只能用不懂画的普通语言和她交流。第二天从学校回来她告诉我说：“老师说的和你说的一样。” 大学时期的油画 大学时期的油画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做父母的对她的每一次画画，每一张作品都是很关注的，只是我们帮不了她，只能从常识上给她一些提示，有时也会起到一些作用。记得2005年春节期间，她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少儿画画比赛，题目自选。她画了一个女孩少先队员，穿着短袖衣服和裙子站在天安门前行少先队礼。赛前先在家练习画，画好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就是女孩裙子和天安门城楼上的红旗被风吹的方向是相反的。她改好后又重画了几次。结果这张水彩画获得了评委的好评，拿了金奖。 我欣赏女儿的画，欣赏她作画的全过程，同时也喜欢她对艺术的那份热爱和执着，以及她在学习和画画时的那股韧劲。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不放弃不言败的精神。 初二时她就提出来高中要考中央美院附中，结果考上了，毕业时以全年级第一的优异的专业成绩保送中央美院，以文化高考619分的成绩被央美录取。2017年央美本科毕业，以全年级总分第一的成绩保送央美研究生，她放弃了央美研究生的学籍，毅然勇敢的去考巴黎美院，结果也如愿以偿。 2017年下学期，女儿本科快毕业的时候，我和她妈妈又去陪读了半年，又一次近距离的看她画画，欣赏她的作品。还有幸到她学校的画室看她画画。 我们观看了央美2017毕业季的毕业作品展出，当我们看到女儿的作品时，心里却突然凉了半截。她的作品是两幅180×180cm的油画，取名《残风》，就是在灰色的背景上画了一些黑灰色树叶和树枝，颜色都很浅，我想，这画如果扔在马路边可能都没人要，人们会把它看成被人扔掉的两块木板。 我们还不敢跟她说我们的想法，怕对她打击大了让她伤心。 结果却出乎意料，六月二十号那天毕业典礼上公布的优秀毕业生名单上女儿的名字出现在很明显的位置。我和老伴进行了反思，得出的结论就是，女儿进步了，我们的认知水平让我们的判断出了差错，原来不是女儿的作品不好，而是我们看不懂，看不出她要表达的内涵，因此才认识到，在绘画艺术上，我和老伴只是两个不懂艺术的看客。 女儿现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再难看到她画画了，只能经常在电话里听她倾诉她的辛苦，分享她成功的喜悦，欣赏她发到我们手机上的作品。也没忘记对她的作品说说我们的想法，因此她还调侃说：“我这个小艺术家一不小心还培养了两个老艺术家！” 我这几年有时间就整理女儿的画，无论是小时候的，中学时期的还是大学时期以及现在的作品，我都会进行认真的整理，拍照，并全部保存在U盘里，没事时，或者想女儿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欣赏，这是我们的一大乐趣。 女儿在巴黎美院的硕士研究生班，选择了电影艺术专业，主攻导演、编剧和摄影，在这期间，她编剧并导演的电影《山中无树》获得了在世界各地的首演机会，也获得了中国北京、上海及其它几个省会城市的首演机会。毕业后获得了巴黎美院优秀硕士毕业生称号。 她中央美术学院在校期间 　　她在巴黎高等国立美院研究生毕业 　　等我们的小艺术家学成归来时，我们不仅能再次看她画画，还能看她如何编剧本、拍电影。我们全家都盼望着这一天快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