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摧残的魂灵,(简读《祝福》)

贝壳〈宝乾〉

<p class="ql-block">被摧残的魂灵</p><p class="ql-block"> 一一简读《祝福》</p><p class="ql-block"> 陈宝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鲁迅小说《祝福》一开始就让人叫绝。旧历年底的鲁镇一派新年气象,“灰白色的晚云中间时时闪闪发光”,爆竹响声一遍又一遍,“空气里散出幽微的火药香”。恰巧,“我”来故乡鲁镇寄宿。是回家探亲,还是另有所图?遇到寄宿主人鲁四叔,三言两语寒暄后,四叔像是说我“胖了”后大骂新党康有为们。“我”所见所闻,岁月在不断流逝,但无论四叔,还是镇上其他人,都和原来一样,“他们什么都没改变,单是老了些”。</p><p class="ql-block">“我”是故乡的有一点文化人,对故乡的人和事是熟悉的。但一回故乡没几日,就明天决计要走。为什么呢?一是鲁镇一切照旧,过年烧香拜佛,放鞭炮,杀鸡宰鹅买猪肉…年年如此,家家如此,搭讪也话不投机,就连书籍都是些老旧的,全然没有一点新玩意,有些失望;二是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一想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祥林嫂的模样让“我”惊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没几年,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纯乎乞丐了?</p><p class="ql-block">出乎意料的是,祥林嫂的三句问话似乎难倒了“我”。出自她口很难得很经典。</p><p class="ql-block">第一句,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p><p class="ql-block">第二句,那么也就有地狱了?</p><p class="ql-block">第三句,那么死掉的一家人,都能见面呢?</p><p class="ql-block">面对问话,“我”无言以对或者含糊其辞,用“我说不清”来搪塞。于是“我总觉得不安…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所以更坚定明天决计要走了。</p><p class="ql-block">正当“我”欲走未走时,听见一个令人震惊的“特别情形”的消息,祥林嫂死了,就在鲁镇人们冒着寒风雪雨准备热热闹闹地求祝福过新年的时候死的。</p><p class="ql-block">这种鲜明的对比,渲染,反衬出祥林嫂无限的悲惨,无法用语言表尽。世人眼里,祥林嫂是谬种,就连“我”到鲁镇来打搅,四叔一副俨然样子,也当我是谬种。而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的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她不是累死的,不是穷死的,她是被无形的枷锁迫害致死的。这就是祥林嫂的最大悲哀。</p><p class="ql-block">读到这里,小说开篇告终。笔者认为,此乃小说的精华所在。读懂了开篇便融会贯通了全篇。为什么呢?</p><p class="ql-block">一,作者以倒叙方法将主人公祥林嫂结局及其重要特定的场景先叙述出来,造成悬念,以吸引人注意力,抓住读者心理读下去。</p><p class="ql-block">二,作者巧妙运用烘托和对比的创作手法表达小说的主题思想,形象生动深刻,极具感染力和讽刺意味。</p><p class="ql-block">三,作者运用暗示意义深远深刻,言简意赅,充满战斗气息和改良革命思想,为作品增添了积极的作用和艺术魅力。</p><p class="ql-block">不难看出,四叔,我和祥林嫂形成了互为关联的三角关系。</p><p class="ql-block">四叔,是旧封建旧秩序旧思想的代表,他极力维护着眼前的状态,老陈守旧的顽固派。</p><p class="ql-block">我是新生力量。提到新党,康有为,四叔反感大骂。众所周知康有为是戊戌变法的主将,变法倡导的是,学习西方,提倡科学文明,改革政治,教育,发展农业,工业等的资产阶级改良运动,也是一次爱国救亡运动。在当时推动社会进步发挥了一定作用。我的另有所图什么呢?应该说是来了解社会实情。但一经了解,又格格不入。我是受过教育的文化人,比较容易接受新思想新观念。看到了实情后不是如愿以偿,故两次决计要走,这个地方已不再适合我久留,也许还有更多的正经事等着我去做。除了积极融入改革改良运动,还会有什么呢?我下车伊始,感慨万分,祥林嫂身世和悲惨结局,唤起我的同情和怜悯,促使我更加清醒更加坚定信心,催促我拿起战斗武器。</p><p class="ql-block">祥林嫂则是一个被腐朽没落的封建制度摧残至死的悲剧性形象。她木讷,虔诚,慈爱,勤劳,反抗,勇敢和智慧,这些品格,都在小说后文中被揭露的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她的命运是曲折的,更是悲惨的。二十六七时便丧夫守寡。脸色青黄,两颊还是红的。瞒着婆家,独自勇敢地“逃出来的”来到鲁镇,少言寡语,但“很像是一个安分耐劳的人”。在四叔家干活,很卖力的,她反倒满足,口有笑影,脸也白胖了。她堂伯要她回去,她无可奈何,哭喊无用,听天由命吧,她被绑架而归。没想到她回去后喜出望外,不几天被迫嫁给了贺老六了。婆家管她这事,是图个聘礼,因小叔子也要娶,嫁与娶的聘礼有区别的,前大后小,划算。</p><p class="ql-block">她是否“肯依”也罢,在哭喊嚎骂中脸上撞了个伤疤后进了洞房。后来与贺家添子,这两年她日子过得算好。“唉唉,她真的是交好运了”。</p><p class="ql-block">好景不长,丈夫暴死,儿子狼叼,她又来鲁镇,脸色青黄,只是两颊已消失了血色,带有些泪痕。这一回来,她的神态木讷,呆滞,完全变了样,经常自言自语,“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或者重复地对别人说这些话。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她埋怨自责她的疏忽,她念叨阿毛(儿子),是因为阿毛是她的春天,她的希望。</p><p class="ql-block">鲁镇的人仍叫她祥林嫂,可对她的态度却迥然不同。四叔家原本叫她干的活不让沾边,镇上人一听她老话重提就疏远她不理她。等她未开口,就将就她欲说的话来搪塞她。她自己自知之明,不开口了,而镇上人只是厌烦和唾弃,似乎把她当克星,灾星似的。谁能领会到她内心深处的悲哀呢?</p><p class="ql-block">她麻木,虔诚,信奉土地庙神,将所有的积攒捐了门槛了,她不是设问过我吗?她相信人有魂灵,那么就有地狱,那么死掉的一家人就能见面了。</p><p class="ql-block">她原来少言不语,后来重复唠叨;原来家务活全干,后来除了烧火这些重活,什么也不要她干。原来脸色青黄,两颊却还是红的,后来便没有血色了,再后来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这是细节描写的微妙变化,说明了在封建制度思想笼罩下,祥林嫂一步一步被蚕食,被摧残,从一个安分耐劳的少妇变成了一个旧社会神经病者。一个旧时代的木偶和乞丐。她的悲惨遭遇和命运是对封建社会腐朽没落制度的极大诅咒。而鲁镇年终祝福大典响起的爆竹声声,看似予以鲁镇人们的无限幸福,实质上是对当时旧势力权贵者的莫大的嘲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仅为个人观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