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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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文/sgasun清明时节。忽然收到大学同学、天津商学院教授岳君微信转来《强的故事》，嘱予以转发，并谦称抛砖引玉。然一气读来，如手捧温玉，柔肠百转。硬汉岳君，侠骨柔情，字里行间。强是我俩的大学同学，更与岳君同班，与我寝室相邻，平时同出同进一栋宿舍楼、教学楼、教室、食堂，皆为再熟悉不过之人。只不过他与他更多耳鬓厮磨、勾肩搭背、无话不说之亲密关系，属于已然由同学关系上升至知心知己。我与他则停留在纯粹的同学关系层面。我对强印象深刻。也曾被他深刻影响。两件事可以说明：大一第二学期，我们从入学时睡在外语系顶楼会议室的临时集体宿舍搬至宿舍楼二栋二楼不久，有一晚，强喝得酩酊大醉，嘴里除了往外狂吐酒精之外，同时狂飙英语，弄得一旁安抚他料理他的室友哭笑不得。于是留下他的那句经典名言“My tears dried up”（我泪已干！）。与普通失恋者以“My heart‘s broken”（我心已碎！）表述失恋之切肤之痛相映成趣但更为委婉。众人于是恍然：强同学失恋了！第二天，强“言”成为欢笑。吾亦铭记至今，津津乐道。第二件事强让我至今钦佩不已。不知从何时起，强就产生了毕业后投身边疆教育事业的壮志。并且第一个把这样的个人意愿付诸行动。向学院系里提交了申请报告。受他影响我和其他几个同学也向系里表达了同样意愿。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可谓雄心万丈，铩羽而归。毕业之际，大家各自怀揣分配到单位的派遣证，从此天涯。但我们当中唯独强同学初心不改，在单位工作后不久就辞职只身奔赴新疆石河子，在那一干就是多年。从这两事只想说明：强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还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再见到强，是在三十年同学会之前夜，湘江边的接风晚餐上。生活兜兜转转，起落浮沉，强最后又回到母校，并成为外语学院的教授。分别如此多年，再聚，他留给我的印象是平和。这难得的平和背后定有许多故事不为我知。若知，大概率如北岛所言：“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再后来，就是在群里获悉他病逝的消息！无言以对，无尽悲凉。梦碎！今天清明，岳君微信传书，吐露心声。激起回忆涟漪，方知强君的早逝因果一二。遂匆匆草就这些文字，写在前面。与岳君共同追忆逝水年华。何以清明？强君已逝，音容宛在。挥之不去。何以清明？且听岳君《强的故事》分解。 匆于2024.04.05 强的故事 文/罗二 经过一段难熬的暑热后，一九八零的高考成绩下来了，我好像是360分左右，被湖南师范学院录取，好像是张家界市（当时叫大庸县）最早录取的唯一本科，凭录取通知可办理粮油户口，在粮食局办理时，有位大姨用惋惜的口气说，城里娃莫子事要考个师范学院，出来当老师，还不是为了这个粮食关系？其实我们当时啥也不知道，志愿是老师帮忙填写的，也一点不知道天高路远，海阔天空，苦读一年，能上大学最重要！九月底坐车去长沙市荣湾镇汽车西站的指定点报名。汽车在山路绕了足足一天，到长沙时荣湾镇汽车西站接待站早歇班了，我一个乡下娃还算幸运，当时车上同行的有位李老师出差长沙，我们俩找了个旅店就住了下来。第二天，我告别李老师，独自来到接待站报到，工作人员将我的行李物品拉到外语系阁楼大礼堂，那时苏联建筑都有一个阁楼，空间很大，大概是做舞厅用的，我们外院男生全部住在阁楼大礼堂。 有趣的是接待人员也写错了我的名字，将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新“”写成“斯“”，弄得开学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用这个错误的名字，不过这名字有洋味，倒也适合一个外语生。以前听说过母校丁校长到师大报名的笑话，由于名字写成女性名字，被分到女生寝室。由于我没有丁校长的桃花运，没有被分到女生宿舍。但后来上课才知道，外院几乎清一色女生，一个班二十人，男生2-3个人，男生比熊猫贵。我差不多是大庸当年高考状元，考个师院够知足的，而我们年级，湖南师大附中一个班就考来十多位同学，小地方与长沙教育的差异，由此可见。长沙同学强告诉我，他的同班同学某某，是湖南大学日语教授的儿子，高考考到复旦，也要求退学，目标直接是去哈佛，几经折腾成功，后来成了米国的大学教授。这个故事至今让我耿耿于怀，更是感叹强一生的规划的得失。强是长沙仔，家是地地道道岳麓山乡的，报到的第一天，他就帮助我整理东西，然后就聊天，他的普通话还可以，他说他的爹爹diadia刚刚去世，家里事多，我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刚才他爸爸还送行李到寝室，和他家还聊了好一会,后来才明白，长沙话嗲嗲是爷爷，不是爸爸。强是个高智商，心里透明的孩子，在四年的时间里，他的个性渐渐表现的淋漓尽致。首先，他过于厚道。也就是入学的那几天吧，他可能刚刚学会骑单车，在中南矿业学院的校园里练习骑车，不小心撞了一位矿业的男生，人都没事，但把那位男生的裤子撕了一个口子。强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由于身上没钱，就把学生证抵押给那位男生，把裤子带回缝补。当时长沙的五一路上，有不少的人缝补羊毛衫，我和强找到一缝纫工人，好像花了不菲的价格，补好了裤子，强又专程送到矿院。好像还送了一些吃的东西给那位矿院的同学。也可能都是贫寒的学子，没多久矿业的学生又写信来，大概意思是处理不理想，好像还找上门一次，还想纠结一下，强就问我这事咋办。我说你一个长沙娃还担心什么，不用搭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强是高智商的孩子，但根本就不读书。外语的学习并不是逻辑的学习，不需要高级智慧，强在四年的时间基本就是弹吉他，毕业时他已经能弹不错的曲子了。他特别嗜睡，从来不把功课放在眼里。大二开始他迷上吉他，同寝室旺仔迷上二胡，喜仔迷上京剧，我们寝室够热闹的。大三开始学俄语，强干脆回家了住了，常常翘课，直到有一天要期末考试，他才匆匆忙忙从家里赶回来，首先是找书，书都不知道放哪了。然后他一宿没睡，在卫生间的灯光下看俄语，他居然看完语法，看单词，考试还顺利通过。除了弹吉他，他在学校基本就是睡觉。长沙的冬天寒冷，宿舍早晚亮灯照明。有一个冬天的日子，他心血来潮，发誓要努力读书，他睡了一下午夜晚大概是十点睡醒了，他以为是早上，一轱辘爬起来，在运动场跑了好几圈，运动场空无一人，回到寝室，我在洗脚，强对我说你好勤快，早上为嘛洗脚？二班男生当时和我们住在一个寝室，有位农村来的同学，好像是动了一个手术，强很热心的张罗，邀请同学一起去医院探望，还买了水果，那个岁月我们每月助学金就五元钱零花钱，其热心程度，远超其他同学，也许在他的骨子眼里，都是好兄弟，好同学。就应该互相关心。毕业分配的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能耐的都留在城市了，他一个长沙娃，居然去了双峰县，在那里老老实实干了一年，然后去新疆一呆数十年，然后读研，读博，回湖南师大教书。我原来认为大城市的孩子视野和思维模式明显不一样。后来我发现并非如此，强是个绝对的例外，他博士后还辛辛苦苦的为一点点收入艰难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还作，居然还一周二十多节课，还带儿童英语，这绝对透支了他的身体。这活法！人这么老实厚道的活着，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可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又有几个？他有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风雨飞呀飞；一条单船在苍茫大海飘啊飘；更像一头老黄牛，为别人鞠躬尽瘁，死而不已。毕业40年了，一切都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强弹的吉他曲子，留在我的记忆录音机了， One way ticket. One way ticket…愿强兄弟天国安好！ 0240405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