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铺下芳菲景 千桃园里品花情

巷陌寻柚

　　三月下旬的周末，我又来到了杭州皋亭千桃园。这一次，我应该不会错过那盛开的桃花美景了！

　　去年四月十七日下午，我迈进了千桃园，满以为能够看到一些桃花开后的倩影，总希望还能拍摄到一组迟开的桃花。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千桃园，一路有繁花，但园中寂静，春水平静，镜面倒映。洁白的绣球花挺立枝头相互依靠难舍难分，艳红的杜鹃花依然如火如荼，但却找不到一枝桃花。满园春色，居然没有一棵迟开的桃花树！

　　当时读路旁的“果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是对我绝妙的婉讽，因为这里不是山寺，这是皋亭。春催桃花开，她如约而来，我错过这美丽的约会，也就错过了一个整年。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时我是在中国最美的乡村，去看美丽的芸苔花（油菜花），构思写作《最美乡村看芸苔》了。

节令不等人，桃花无奈地谢了，但春桃迫不及待地来了，你看那桃叶中半隐半现的“桃仔”，分明在告诉我，春依旧，而灼灼其华已在昨日。

我只能品味果旗上的诗句“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如同杜甫诗题《江畔独步寻花》那样，一簇桃花盛开，有主人欣赏吗？这里的每一簇桃花，都会被人欣赏吗？你是喜爱那深深的嫣红还是这浅浅的粉红？

千桃园的桃树不是我在紫金港看到的一片桃园，上百棵集中一处，竞相开放，让你一览享受眼福，看似一片花海，但那是被铁锁锁住铁门被栅栏围住只可远观不可近前的桃树，你可以感受那桃花的美，但无法拍摄到特写：花的细部，五瓣的，多瓣的，牡丹型，梅花型，月季型…无法品味出个体的美，差异的美。那是一种被约束的美，似乎有些许凄美。

那时，虽然身处皋亭，我却无法拍摄到千桃园的桃花，只能拍摄到墙上的一幅画：栩栩如生的桃花，淡淡的，当然我的感觉也是淡淡的。身处桃园不见花，索然无味绕心头……

　　那时，兴许是为了弥补内心的失落，只能细细品味那路边铁杆上高挂的“果旗”，那上面的古诗词，当然是与桃花有关。来这里品赏桃花，也是游人重温诗词佳句的时机，旗帜上的黄庭坚《诉衷情·小桃灼灼柳鬖鬖》词，给我留下了印象。

小桃灼灼柳鬖鬖（sān sān），春色满江南。雨晴风暖烟淡，天气正醺酣。 山泼黛，水接蓝，翠相搀。歌楼酒施，故故（常常）招人，权典青衫。

译文： 桃花盛开，垂柳依依，江南的春色很美。雨过天晴，春风温暖烟霭淡淡，让人陶醉。

山峦黛绿，水波湛蓝，绿水与青山相互映衬着。歌楼酒旗飘动，招人前去。姑且把青衫典当了换酒吧。

当时，我的心态，只能把想象这桃园的盛景当作慰籍。

　　现在——是在三月下旬的一个周六下午，我才真正地认识皋亭的桃花树。它分散在各处：水岸边，小路上，草坪上，甚至灌木丛中，很少三三两两，大多是独立的，不聚在一起，也许是种树者不让桃树她们相互嫉妒吧。对游人来说，需要你迈开腿向前走。当然，不是急走，而是漫步，是缓缓地，让你享受这陌上桃花徐徐开，让你时不时深呼吸，感受那些在花瓣呵护中柔柔伸展的细细的嫩嫩花蕊的温柔，吸吮个中悄无声息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芳味，慢慢地细品欣赏着“桃色”的春天。

今次到千桃园，居然让我看到了有些许雨丝的桃园。天阴晴不定，进到桃园内，天空居然浮起了一片片暗黑的云，不时还飘下几条雨丝，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雨帘。读者可以从我所拍摄图片的水中倒影看出当时的天气状态。当雨丝消失以后，居然烟消雾散，云开日出，于是，我拍下了一张较为满意的新柳依依图。

看满眼是鲜艳的桃花灼灼，总觉得园中依依的垂柳在艳艳桃花面前，也有羞色。自然，这新柳也知道自身的美在哪里。你看那鹅黄的柳丝飘拂，那长长的新柳翩然地伸向明镜似的池水，要与水中的柳叶亲吻，展示其与桃花的不同风姿。这不就是“水接蓝，翠相搀”的意境吗？这不正是黄庭坚词中“柳鬖鬖”的韵味吗？尤其又是恰逢雨过天晴，更能让人体味到这暖暖的春风，还有那缠绕溪边的淡淡烟霭，这一切都令人深深沉醉。

　　李白有诗：桃花流水窅（yǎo）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你看那桃花飘落溪水，远远地流去，（那水中的桃花倩影）美妙的画图里，应该是人间仙境啊！这也是皋亭千桃园的创造者想努力打造的吧！

　　这些争奇斗艳的桃花，有的状如月季，花是重瓣，但色彩仅有深红或嫣红；有的密密挨挨紧抱枝桠，不留一丝空隙；有的状如梅花各自拉开距离，坚持独立的个性……使人驻足观赏，一转身又让你感到这也好看。一幅幅美景充满诗情画意，不，是诗情“花”意图！令你流连忘返，迈不开脚步……

　　即使你站在外围的路边，你也能感受到一树桃花花枝招展的妩媚，待你前行，看那热情的致意，还有那张羞红的笑脸，终于令你驻足，于是亮出手机，把这美好的一帧留下……

　　春风布下胭脂路，艳艳云霞飘处处。桃花一枝入人眼，一树红瀑流阡陌。

当然，你在千桃园里，不仅仅是见识满树红艳，还可以去回味或者补充你的古典诗词中的桃花诗积累。也可以发掘你的文化遗忘区。

　　由满眼的桃花云，很自然地想到 "桃李”，“桃李满天下”，想到了学校里老师所培养的众多的学生，遍布天下各地。想到了唐代白居易的诗句:"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奉和令公绿野堂种花》）

而皋亭桃园的设计者，很自然地为将来要走天下的“桃李”设置了一处碑刻：王阳明的三立：立德、立功、立言；还有诸葛亮的言家事。

　　王阳明是明朝时期的著名思想家和军事家，一生致力于修养个人品德、建立卓越功绩和创立不朽的学说。传播了心学思想，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

　　诸葛亮

余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

诸葛亮说：“我在成都有桑树八百株，不肥沃的田十五顷，供给家人的衣食还有结余。至于我在外任职时，没有另外征集赋税，随身衣食都靠政府供给，也不另外经营产业来增加自己的丁点财富。等到我死的那天，不要让我家里有剩余的丝绸，外面有多余的财产。”

这段话表明了他做官的初衷，让家人自食其力，不留余财。真正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草地上有一块书卷石，上面镌刻着明嘉靖时期谏臣杨继盛的诗《自况》（言志诗）：“饮酒读书四十年，乌纱头上是青天。男儿欲上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凌烟阁原本为皇宫中的一座普通阁楼，因挂有功臣的画像而闻名于世。它是封建王朝为表彰功臣而建筑的绘有功臣图像的高阁。最为著名的就是唐太宗贞观十七年（643年），命画家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成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忠清门”，顾名思义，进得做官之门，就应该忠于职守，清正廉洁。

　　前面是对官员和读书人的追求而言。但对普通的百姓来说，整个皋亭景区则有一个核心词：尽孝。我在《皋亭妩媚凝乡愁》一文提到，这皋亭景区还有一个核心文化就是“孝”。这里传说是“丁兰事亲”，即侍奉父母尽孝的地方。景区游客中心有一座仿古亭，横额写着"丁兰故里"，还有楹联：

上联：钱塘孝子古丁兰，孺慕终身古所叹

下联：曾为慈亲留像设，胜将诸佛刻沉檀

丁兰事亲，是二十四孝里的著名孝子故事。他的家乡是无锡荡口古镇的，为什么这皋亭景区会建丁兰故里呢？是否因皋亭建景区游客中心而建呢？据说，陕西也有丁兰墓，这反映了当地民风淳厚、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人们都希望丁兰生活在自己家乡，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丁兰那样事亲尽孝！

千桃园里有两组塑像，分别是两个著名的孝亲故事，不知读者能否辨别出。第一组，标题是“啮指痛心”；第二组，是由一副楹联构成：

上联：葬父贷孔兄，仙姬陌上逢。

下联：织缣偿债主，孝感动苍穹。

读者从亭中长凳上看出是一位种田郎和一位容貌不凡的姑娘手执织布木梭，相信你很快就会猜出第二组亭中塑雕人物是谁了！

　　“啮指痛心”的典故是指曾参的故事。

曾参，字子舆，春秋时期鲁国人，是孔子的得意弟子，世称“曾子”。他以孝著称，少年时家贫，常入山打柴。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不知所措，就用牙咬自己的手指。曾参忽然觉得心疼，知道这是母亲在呼唤自己，便背着柴迅速返回家中，跪问缘故。母亲说：“有客人忽然到来，我咬手指盼你回来。” 曾参于是接见客人，以礼相待。这就是古代著名的二十四孝中的“啮指痛心”故事。这个故事在后世流传甚广，诗赞曰：“母指方才啮，儿心痛不禁。负薪归未晚，骨肉至情深。”这是曾子孝顺母亲的故事。通过一个细节，展示孝子与母亲心有灵犀，母子连心，非孝顺不能至此也！

“葬父贷孔兄，仙姬陌上逢。织缣偿债主，孝感动苍穹。”说的就是董永的故事。他也是经典剧《天仙配》的源头。

汉董永，家贫。父死，卖身贷钱而葬。及去偿工，途遇一妇，求为永妻。俱至主家，令织缣[jian]三百匹，乃回。一月完成，归至槐阴会所，遂辞永而去。

释文：东汉时代董永，家里非常贫穷，少年丧母。其后父亲亡故，董永卖身至一富家为奴，换取丧葬费用。上工路上，于槐荫下遇一女子，自言无家可归，二人结为夫妇。女子以一月时间织成三百匹锦缎，为董永抵债赎身，返家途中，行至槐荫，女子告诉董永：自己是天帝之女，奉命帮助董永还债。言毕凌空而去。董永孝父，感动天仙，孝顺终有好报！

　　前后两次到千桃园，慢慢走，细思量。在这桃花盛开的春天里，我见识了这些别具特色的桃花，读桃园里的果旗上的诗词，品人物造型的雕塑，看石刻的书卷，品味镌刻的格言人物的内心世界……想起了桃花的花语：美丽，希望和好运等等。

我觉得，在这千桃园里漫步，也犹如翻阅一部美丽的画卷，品味其诗情花意，也让人细细品味人生。

　　留下感言：

皋亭一花羞垂柳，桃园千树绽芬芳。

忠清门内念桃李，凌烟阁上铭廉官。

董永槐荫遇仙女，曾母啮指佳话传。

人间秀色铺锦绣，长愿春意驻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