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怀念大哥

小桥流水

　　2012年中秋节前几天，我亲爱的大哥因胃癌而去世，结束了他65岁的生命。

　　得知这一不幸的消息，是二哥的儿子告诉我的。在那年暑假，大哥做了手术，但是为时已晚，癌细胞扩散，大夫也无能为力，手术后住了一个星期，回家静养，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哥那么快就走了。

　　记忆中的大哥，勤劳能干，我们现在教育孩子，常说：“你不吃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而大哥属于后者。

听母亲说，儿时的大哥非常淘气，不爱学习。记得有一次，小学老师下班时候，大哥用弹弓射老师的脚后跟，被老师找上门来，以后，大哥更厌倦上学读书了，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在家。

十几岁的男孩子，总不能在家闲者，当街（gāi）溜子吧，只好到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因年龄小力气小，生产队只能按妇女的公分给他记分。那时，一个成年男劳动力出一天工给记10分，大哥就按妇女劳动力的标准给记8分。

随着年龄的生长和体力的增强，过了三年，才给他按成年男劳动力的标准给记10分。

正是因为劳动的辛苦，等我读书时，看我对读书非常上心，成绩也不错，就多次鼓励我，好好读书，不要走哥的老路，当个睁眼瞎。

　　哥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为人实诚也非常热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通过村里人介绍，相看一农村姑娘，就是后来我的大嫂，同样我的大嫂也是斗大字不认识几个。

七十年代末，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这下农民有大把时间归自己支配。那时我的老姨夫在公社医院上班，每到冬天，医院要自己烧锅炉，通过老姨夫的介绍，大哥每到深秋初冬就到医院去烧锅炉，由于大哥勤劳热情，得到全院上上下下一致好评，医院特意为大哥配备了一辆自行车上下班，以节省路上往返的时间。

那时我对学骑自行车兴趣正浓，只要大哥回家，趁他吃饭的当儿，赶紧把自行车推出去遛几圈儿。儿时的我长得非常瘦小，横梁上不去，只能掏裆学骑，但大哥这辆自行车又是脚闸，不能往后倒，只能往前蹬。为学骑自行车没少摔跤，当然和我同样遭殃的是这辆二八自行车，每次摔都会把脚蹬子摔弯，这下可好，连踏骑都不能了，只好悄悄把车推回来，放在原地儿。大哥当然心知肚明，但大哥非常憨厚，从不说我，上班前用铁钎子把脚蹬子别过来，骑上车去上班。而我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学会骑自行车了。

1981年夏，我终于考上了师范，得知我考上师范的大哥非常高兴，节衣缩食为我买了块上海牌手表。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手表也是稀缺和贵重物品，我从未见过大哥戴过手表。这样做无非是对我的关爱，对知识的渴望，以至于这块手表我戴了好多年。

　　再后来，医院不需要烧锅炉了，农闲时候，大哥会和村里其他农民一起，外出打工，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呵护这个家，养育一双儿女逐渐长大，女儿出嫁了，儿子娶妻生子了。

其实后来这几年，大哥胃一直不舒服，疼了，就到小诊所配点小药，农村人皮实，再加上舍不得花钱，大哥就这么挺着、拖着。

2012年的端午节，外出打工的大哥回来过端午节，还把自家地的地头用镐刨成垄沟。

大侄子其实也在外面打工，回来见大哥有气无力，完全不像往年那样生龙活虎的样儿。就带着大哥去县康复医院检查，发现胃里有肿块，需要做手术，这样医院就联系葫芦岛的专家做了手术。得知大哥手术了，我第一时间赶回老家，到家后没有停歇，马不停蹄直奔县康复医院。

术后的大哥较一年多前更加消瘦了，手术很失败，因为大夫打开大哥胸腔后，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征得大侄子的同意，只好原样缝合，这一切都瞒着大哥。

在医院陪护大哥的一个多礼拜，是我与大哥这一辈子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毕竟平时天南海北各一方，见面机会都非常少，我陪着大哥在走廊溜达，不知情还以为我们是父子俩呢；累了就扶他躺在床上，陪他唠嗑，那一个多星期，仿佛把哥俩一辈子的话都唠完了，唠透了，这就叫手足情深。一个多星期后，大哥拆线出院，说的好听些：回家静养。

回家后的大哥，基本还是啥也不能吃，吃啥吐啥，不吃也吐，甚至连黄水都吐出来了。而大嫂的姐姐来看望大哥后，就张罗着给大哥做装老衣服，我的心不由得打个寒战，难道大哥的命不久于人世吗，没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恰在此时，单位通知我参加暑假教师培训，无奈，只能提前回许，走的那天，在村口路边等车，那时我的父亲还健在，看见我的大哥也勉强来为我送行，父亲见大哥非常消瘦，就问他咋了，大哥才说在县医院做了个手术，老父亲还让大哥安心养病。这是我上车前听到的父子二人的最后对话。长途汽车从远处驶来，在亲人的依依不舍送别中，我挥手与亲人们告别。

　　可谁能想到，就在我走后一个多月，在2012年中秋节前一个星期，熟睡中的我，听到大哥对我说：“老兄弟，我这就去了。”第二天，接到二哥家的侄子来的电话：“我大爷今天凌晨三点老了。”

大哥终究没有抵挡住病魔的侵袭，癌症夺去了他65岁的生命。据后来大侄子和我说，大哥走的时候很安详，走前，大侄子才将实情告诉我大哥，得的是胃癌，之前大哥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而就在那一年的年底，我的慈爱的老父亲追随着我的母亲和我的大哥也去了。

2012年，我的两位亲人相继故去，父亲和母亲合葬，跪在二老的坟前，我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安葬完父亲，我和大侄子又来到大哥的坟前，为大哥烧纸祭奠。

清明再次来到，远在异地他乡，不能亲自回老家上坟，只能按照当地惯例，在路边为二老、为大哥、为刚刚去世的大姐烧些纸钱，只求这些纸钱能分别到达四位亲人的身边，权当祭奠吧。

斯人已去，活着的还得继续，这是自然规律，谁能抗拒得了呢？唯愿逝去的亲人在九泉之下安息；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因为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文字：小桥流水

图片：小桥流水＋网络

配曲：《大哥你好吗》（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