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北方狼

《干爸》周宝庆是古城火车机务段的老职工，见了人总是乐呵呵的笑，他有一个处世哲学:“工资么，多了多花，少了少花，没有了不花，前些年的那股下岗潮，没有把自己卷进去，那就是先人积德，荫疪后辈儿孙，不知在哪座庙的神灵前烧了一柱高香，到了后辈娃娃这一代，虽然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总算是工作稳定，衣食无忧，要说发工资那事儿，多也喜欢，少有喜欢，把身体当回事，因为身体么，那才是革命的本钱。”周宝庆有个大哥，膝下有两个儿子，每天都为儿子的婚姻发愁，每天靠种菜卖菜谋生，对于大哥的困难和苦楚，在背着老伴的时候，他多少都给大哥一点接济，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但总算是兄弟的一份心，老伴总是时不时的埋怨:“在这个家里，我就象是一个外人，每月领那么多的工资，不知道把钱都干了什么？”周宝庆虽然说有工资，但是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紧巴。为此，周宝庆总是编造一些故事忽悠老伴。见到老伴他说:“钱被同事老周借了3000块，他办的是正事，儿媳要进门了，媳妇到门前，得个老牛钱。”见到老伴他还说:“单位里的小杨要买房子，从我手里借了5000块，你说这谁还没有个一时周转不开的难处？”见到老伴他还说:“你看我这个人一不吸烟，二不打牌，三不喝花酒，一休班就赶忙回家，卖菜，做饭，搞卫生，你要再说我不好，天底下你再找不出第二个好男人。”美丽的谎言是家庭和睦的定海神针，家庭的和谐是靠哄出来的，不诚实的女人是靠编造谎言欺骗出来的，天下的女人，你如果事事对她讲真话，那便是从内心深处她从骨子里看不起你的根源与开始。人都说:“宝庆是个大好人。”铜岭的乡村北眺古原，南望华岳，东滨黄河，人说是一块谁来了都不想走的风水宝地，在铜岭的古塬下，有一个村子叫田家洼，那个村子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有一个秘而不宣的村风，好多人都是靠看面相，给人算卦，看风水发家致富的，全国解放以后，工人进厂，农民归田，吃饭用粮票，买布用布证，田家洼的村人一下子便老实了许多，家家依靠种田，供娃上学，养羊养牛过日子，其乐融融，家给人足。那一年，闹了畜疫，余大发家里的一群羊在一夜间死掉了，全都死掉了。到了冬天，家里的经济拮据，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再没有没钱了就卖两只羊那样自豪和轻松，因为女儿余小华下一学期的学费眼下还没有着落。余大发的女儿余小华聪明好学，眉目清秀，喜欢歌唱，在班上，她是男生们个个追求的好目标，那一年在在县城中学上高三。紧巴巴，又过了一年，通过高考，余小华仅以二分之差升学入望，名落孙山，看到没有考上的同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纷纷走南闯北，外出打工，余小华打开一张中国地图，查了又查，看了又看，她一心向往着大城市的楼房高耸，车水马龙，而这一切相对于她自己，却全都是挑战，未知与陌生。也就是在哪一年，改革的春风吹拂着秦川大地，古城城市扩建，人口红利的到来，住房开发的利益促进了城市化进程的快速发展，南郊几乎也就是在几年中天地翻覆，旧貌换新颜，周宝庆的大哥周天庆依靠仅有的几亩菜地，一院旧庄基在省城里分到了三套住房，给周天庆儿子上门提前的媒人几乎是踏破了门槛。周天庆时来运转，从先祖人老几辈手里算下来，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财。而此刻的周宝庆的一家，还居住在单位改造的旧筒子楼房里。周宝庆总是说:“这就好，这就好，知足常乐，这比咱前些年就好多了。”老伴说:“咱大哥那个人真是活得不地道，不仗义，不讲究，补尝款发了那么多，也不见他尽兄弟情谊给咱家多少能分上一点？因为说到钱，那便是人人都需要的。”周宝庆说:“说那话干啥，大哥苦了大半辈子，这一下日子总算是过好了，再不用让我替他操心了。”周宝庆有一个女儿名叫周红，正在读高中，虽然学习认真，却总是反应迟纯，学习成绩总不见好。为此，周宝庆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因为望女成凤，已经成为了他的一桩心事。远在铜岭乡下的余小华怀着对大城市的向往与憧憬要去古城奔波打工了，那一夜她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在列车徐徐地离开出铜岭车站的那一刻，余小华远望车窗外家乡的土地，她已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列车到达古城车站，余小华震惊的发现，她路上带的大包小包，钱，身份证，手机在进茫了一阵之后全却丢光了。到了车站检票口，她被车站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带进了车站值班室。举目四望，周围的一切全都是那样的陌生，她以逃票人的身份接受着车站工作人员的问询。“在西安有没有同学，有没有可以联系到的电话。”她搖头不语。“到了西安，你要去哪个公司上班？”她搖头不语。“离开了车站，你要去哪里，你晚上住在哪里？”她摇头不语。“不如这样吧，我马上快要下班了，你等一会儿坐上我的车，跟着周伯走，今天晚上你就住在周伯的家里，接下来到哪里去打工，咱再想办法，一个女该子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到处乱闯，这咋能让人放心得下呀？你用我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要联系你就给我打电话，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我家的女儿几乎和你一般大，你们两个就住在一块好了。”坐着周宝庆的车到了家里，周宝庆连忙吩咐老伴做饭，住下来以后，余小华再一次和父母亲通了电话，她说她就住在周伯家。由于余小华的学习基础比较好，她和周宝庆的女儿很快便熟悉起来了，她帮助周红辅导作业。陕西民间有两句名言，利是害，人人爱，亏是福，人人不。自从余小华来到周家，一月有余，周红的学习成绩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周宝庆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他给余小华买了一部手机，给了200元让余小华回到铜岭老家，补办了身份证。余小华在农村家里住了几天，补办了身份证，她连续接到周红的几个电话:“余姐快回来，你赶快回来。你不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这几道数学方程式怎么解下去。”几个月之后，周红参加当年高考一举成功，她考入了省城内的一所重点大学，对余小华千敬万谢，并邀请余小华到录取她的那所大学去参观。周宝庆通过关系给余小华联系到一份省城内的工作，余小华柳暗花明，因祸得福，在古城认识了许多领导和同事，她在古城确立了很好的人际关系，扎下了根，周宝庆收养余小华为干女儿。两年之后，周宝庆的老伴给干女儿介绍了一家很有钱的婆家，不出三年，余小华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一跃而为古城西安的有车一房一族，丈夫对她很恩爱，很照顾，很体贴。有一次她翻阅人事档案，有两个她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前来公司投档求职，她说服公司领导，全都把他们接收了下来，因为世上还是好人多，世上需要好人多。不觉八年过去了，余小华在公司如鱼得水，工作独当一面，取得了可王观的工作业绩，很快就升了职。突然在有一天，余小华接到周红一个电话:“姐，你快回来，咱爸病危了。”120风驰电繁地把周宝庆送进医院急救室，一切都晚了，一切全都晚了，医生吩咐:“回家准备后事吧。”面对周宝庆冰凉的尸体，余小华一下子跪倒在地，悲痛欲绝。是干爸把她从哭泣声中的地板上扶了起来，是干爸把她领出了车站值班室。是干爸用手机给远在乡下的父母亲打去了电话:“老哥，工农本是一家人，老哥请你放心，孩子在我这里。”是干爸在餐桌上热情的给自己夹着菜，干爸说:“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再乘一碗大米饭，不要不习惯，咱家里就是这个条件。”是干爸把200元人民币亲自交到自己手里，回到家里代我向你的父母亲问好，办好了身份证赶快回来联系工作，周伯这里就是你的家，周红住校，学业也很忙，你就住在她的那个小屋。是干爸亲自主持送女，喜上眉稍，把她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自己生下儿子，干爸去看望她，提着满满当当两大箱补品，给儿子封了1000元红包，干爸说:“女儿如愿尝，喜得贵子，今天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送别了干爸，余小华大病了一场。又是一年清明节，余小华，就是那个周宝庆的干女儿，她说她要学习文学，她要拿起笔来，把干爸周宝庆对她的全部爱抚，全都期望，全部祝福，全部关怀，全部负责，全部关照记述下来，告诉全天下所有的好人，愿好人能得到好报，愿好人一生平安。那年清明节，人们没有忘记好人周宝庆，余小华更是以泪洗面，缅怀干爸在生前对她倾力帮助的一片热情，点点滴滴。陕西／北方狼2024-4-5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