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感觉走——读dream_梦儿《春雨沙沙》

dream_梦儿

文：金戈（彭子文）

图：网络（感谢原作者）

附1：《春雨沙沙》网页链接

附2：与意志里的春色同驻——读dream_梦儿《春雨沙沙》网页链接

“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立上头。”

dream_梦儿的第一本散文集《幽梦帆影》刚一问世，便获得众多粉丝的喜爱。此后，她陆续出版了《为梦舞蝶》、《给梦一把梯子》两部专著，更有许多读者纷至沓来，赞不绝口。其个人辞条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词典》的代表作《将人生飞扬》标志着梦儿的文艺创作进入了一个更加成熟的阶段。至今，她仍然马不停蹄，笔耕不缀，决心把自己的美梦倾泻人间，让人们生活得更有意义。

我已陶醉于dream_梦儿的作品，一读再读，爱不释手。深感读她的作品确实是一种艺术享受。字字珠玑，色彩纷呈，字里行间，渗透着浓浓的情与深深的爱，闪烁着人性的光芒，且耐人寻味，美不胜收。

我以寻梦的感觉走进《春雨沙沙》，去仔细地观察体验女性的一场春梦，去挖掘梦儿内心世界隐含的秘密。这时，眼前跳动着的文字，已幻化为不断转换着时空的春色宜人图：朦胧的雨雾，轻柔的春风，飘香的花朵，碧绿的草地，甘甜的硕果，清脆的鸟语，系铃的耕牛，还有牧童牧女吹响悦耳动听的笛……全都充满着田园风味与乡土气息。这一切的一切，触动了我的五官感觉，一串骊珠，十分享受。我陶醉而且痴迷了。我的想象展开翅膀在作者的梦境中飞翔。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难分彼此，全都杂糅在一起。听到雨声低吟浅唱，仿佛是漫天飘飞的花朵；看见春风飘香阵阵，好像是仙女散花曼舞……我才悟出什么叫感觉挪移，也称为联觉，这种联觉在一些人身上是存在的。【加拿大《环球邮报》某年六月三日】报道一则消息，标题是：“能看见味道的人”而中外作家也把这种联觉写进作品里。外国象征派所谓“紫的香”、“冷的色”就是一种联觉。波德莱尔有这样一首诗：

有的芳香，鲜润有如儿童的肌肤

柔和有如铜萧，清脆有如绿茵，

——别的香味则是：腐烂、浓郁、丰富。

芳香本是嗅觉，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但它却给人以肤觉~鲜润的童肤；听觉~柔和的铜萧；视觉~青翠的绿茵。这真是一种奇特的比喻。

我国苏轼所谓“小星闹沸”，陆机“哀响馥若兰”不无道理。难道我成了一个有联觉的人了吗？我几乎失去了理性的思维活动，忘掉了评论规则的种种限制，不由自主地“跟着感觉走”。

为了避免评论失控，陷入西方某些人主张的“自动写作法”，我撕掉了一页又一页离题万里的联想文字纸张，希冀从《春雨沙沙》中找到某些本质意义和艺术美。我想起了奥地利精神分析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西方人总是把他与马克斯、达尔文并列，誉为世界近代三大思想家，他的理论对全世界特别是当代西方文学界影响很大，不妨用它的意识分层探索一下《春雨沙沙》的意识结构。

弗洛伊德把人的意识分为三层结构：上层为“超我”，以当时社会理想和行为准则为据点。下层为“私我”，代表非理性无逻辑的下意识，核心是性欲。中层为“自我”，代表一般意识。“自我”在“超我”与“私我”的激烈冲突中起仲裁和调节的作用。当“私我”的欲被“超我”强行压制在下意识中得不到满足时，或以某些方式宣泄，或冲破两层结构而外露，成了精神病，就可用弗氏原理给予治疗。

文艺作品是作家意识活动的产物，也是一种宣泄思想的方式。我想在评述《春雨沙沙》的过程中，以弗氏关于意识的三层结构去理解梦儿的作品，并时而用不同时代的中外文学作品加以比照，以发掘梦儿作品的梦境妙谛。

《春雨沙沙》的开头部分为梦之乐，描写春到人间的情景，表现自我意识。

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有两句诗是这样写的：“严冬如来时，哦，西风哟，阳春宁尚迢遥？”诗人的预言在梦儿的笔下实现了，沙沙的春雨催生了万物，大地一片生机。快乐的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草地上嬉戏游玩，“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多么惬意，多么舒心！轻柔的春风，沁人心脾；淅沥的春雨，低吟浅唱。锦江两岸的桃花樱花,“探出她们粉红素白的脸蛋，在轻风细雨中向路人轻颦浅笑”。没有“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的春怨，也没有“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春愁，更无“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春悲，只有大自然与人融为一体的春乐。

古今的诗人作者们都有写春的作品，却赋予了不同的感情。这跟他们所处的不同时代、不同环境以及不同的情绪，不无关系。他们写春，实际上是把一种思想寄托于物。洛慈说：“我们不仅把自己外射到树的形状里去，享受幼芽发青伸展和柔条临风荡漾的那种欢乐，而且还能把这类情感外射到无生命的事物里去，使它们具有意义。”梦儿就这样把自己的欢乐感入到风轻柔，雨低唱，草青青，花含笑中去。这样，春梦之乐，就不再局限在个人的狭小圈子内，而是充实到广袤的空间，具有普遍意义。

在轻顰浅笑中进入的一场春梦，属于“私我”意识，我们称之为梦之色。这里，没有城市的烦躁，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滚滚的车轮与人群的拥挤。作者进入了更为丰富的想象领域。一幅色彩斑斓美轮美奂的乡间田园风景图，就呈现在人们面前了。“山与水，花与鸟，草与虫，在天地间勃然的生动着。”是无声的美丽图画，也是有声的动听音乐。画图幽静，乐曲动人。曲与画，相互交织融合，汇成旋律线上的色彩图。这种对应感觉就是感觉的挪移，在我国古代已有记载，古人把五声宫商角徵羽与五色青赤黄白黑对应起来，《乐记. 乐象篇》云“五色成文而不乱”，这是赞美音乐的旋律如五种色彩交错而不乱。在梦儿的春梦里，声与色是用文字表现而触动我的感觉的。画曲清丽而不妖艳，柔美而不杂乱。牧童牧女是核心，有景色映衬，像绿叶之扶红花。观美景，山清水秀，花艳鸟鸣，绿草茵茵，虫声唧唧；看人物，纯洁无暇。牧童戏牛吹笛，牧女骑牛吹箫。青年男女并肩倚在牛背上，他们充满青春活力与勃勃生机的大自然和谐相处，融为一体。无忧无虑，甜蜜幸福，一朵朵玫瑰花在心中开放。四周笼罩着一片舒心的宁静。什么是宁静？《羊城晚报》有这麽一段话：“宁静不是说没有人声嘈杂，没有车马喧嚣，也不是说远离凡尘与艰苦的劳作，而是在精神上远离世俗，在闹市中能心静如水，在浮华的现实中也能抽出身来，收获清心与甘醇，散发质朴与新鲜……当今社会里尤其呼唤这样的宁静”。梦儿身居闹市，她的作品却让人感受到这种清醇的宁静。多么精彩的世界，多么幸福的人生。是情，是爱，是美，是一个时代人们心情的集中反映，也折射出多姿多彩的时代作者的倾向性与美好的理想。

此时，我的感觉又长上翅膀，飞向西方世界的文艺园地。在现代派笔下，看不到幽美赏心的大自然，更无洁净纯善的牧童牧女，只有丑陋的大自然与失去人的尊严的与价值的异化人。美国批评家欧文.豪在《文学艺术中的现代性》中指出：在现代派笔下，大自然消失了，它不是一个独立的自在物，而成为人物意识的象征。”在热衷于描写“死的向往”的英国诗人迪兰.托麦斯看来，天空不过是柴炭和灰烬的混合物，风景用自己的线条表明它只是一具巨大的尸体。王尔德说：“艺术不是自然的镜子，而是对自然缺陷的抗争。”梦儿对大自然的热烈讴歌与赞美在这里已荡然无存了。他们描写的人物已严重异化为非人。著名的西方意识流小说代表作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主人公是一对不成其为人的青年男女。男人布罗姆猥琐龌龊，庸俗无用，且能力甚低，一事无成。妻子偷情亦无所谓，甚至买一些色情小说讨好她。女人毛莱对真正的爱情冷漠，生活中和许多男人胡来，总是离不开低级的性爱，毫无道德感。卡夫卡干脆在他的《变形记》中，把人变成了一只甲虫，进一步把他（格里高利）的家人写成人形虫心，把他写成虫形人心。这说明异化的人还不如一条虫子。这些人精神堕落，是畸形社会产生的畸形人，是瘫痪了的西方世界的象征。这与梦儿笔下对大自然的讴歌赞美，对人物纯真有为的描写恰成鲜明的对比。两面镜子印照出不同社会的本质，而身处其境的作家们，由于他们的感同身受，他们对社会的赞美与揭露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超我”是一种理性意识，以当时社会规定的伦理、道德、法律、良心等等作为做人的准绳。

它与“私我”的矛盾尖锐到势不两立。可是，在《春雨沙沙》中，却看不到这样的敌我关系。作者意识的三层结构之所以和谐统一，是与她生长的社会环境、生活经历、以及教育熏陶等等因素影响的结果。我一直担心自己总是不能从感知到达认知，不能从感性活动到达理性活动，读到这里可能找到了一些答案。亚里斯多德说：“我们看见那些图像所以感到快感，就因为我们一面在看，一面在求知，断定每一事物是某一事物，比方说;‘这就是那个事物。'”布瓦罗说：“一个贤明的读者不愿把光阴虚掷，他还要在欣赏里能获得妙谛真知。”《春雨沙沙》中的“那个事物”在哪里？“妙谛真知”在哪里？在梦儿的留春中是否可以找到它的积极意义与教育意义？梦儿写道：“事实上春光难永驻，谁也挡不住”但“只要我们意志里的春色，进取中的春光，则当常驻于我们的岁月年华里。”从客观世界到主观世界，从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作者把春天留在自己的心里，“留春”是一种对人生价值的思索：人活着应有不断进取的意志，生活才有意义。春光春色是追求的目标，意志则是实现目标的手段，进取是奋斗的过程，绵里藏针，柔中见刚，这就是作者的性格。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是号角，是战鼓，鼓舞着人们为实现美好的希望而努力奋斗。这就丰富了作品的内涵，是作品的精髓，是激励人们前进的动力。它告诉我们：当春花在每个人的心里绽开时，就会结出丰硕的果实，“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

一场田园春梦，寄托了作者的理想和希望，虽然不是具体的，但却是美好的。梦儿写景写得很美，是一种艺术享受。读《春雨沙沙》，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但梦儿绝不是纯粹为写景而写景，必然赋予景色以深刻的意蕴。我认为这是一种“思想知觉化”的手法，是梦儿写景技巧的一大特色。所谓“思想知觉化”就是把曲折隐含的抽象观念与具体可见的形象结合起来，用知觉来表现思想，把思想还原为知觉，使思想找到它的客观联系物，情绪找到它的对应物。《春雨沙沙》中的梦境是具体的有声有色的，梦儿用以表达自己抽象的进取意志，从而把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不仅深化了作品内容，而且增强了艺术感染力，这就是作品的价值所在。

这篇凭感觉任意飞驰而又不时逼入理性活动的评论尝试，可谓非驴非马，就让它献丑吧。

作者/金戈（大学教授、dream_梦儿恩师、父亲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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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有了梦，我们的人生才能五彩斑斓；正是有了梦，我们的岁月才能灿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