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后的日子

剑鸣

2024年3月15日（农历二月初六），娘走了。

母亲最后的日子

今天是清明。按照风俗，昨天，我和家人与妹妹一起去给母亲上坟。今天恰逢三七，我和妹妹及侄子、外甥，又去坟前送些纸钱、祭品，与母亲絮叨絮叨。

母亲年老体弱，患有高血压，多年来，一直按时用药。但她极不情愿到医院检查住院。

今年1月4日，因腿疼，无奈由儿女陪同到县医院检查。原来，一年来，左腹股沟逐渐长了一个肿块，不疼不痒，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因逐渐长大，自己便常用毛巾进行热敷。近日腿疼，疑似与肿物有关，才告知子女，入院检查。检查判定，病体不太复杂，建议到市里进行手术。1月8日，到市附属医院检查治疗。经彩超观察为皮下实性肿物，建议穿剌活检。根据医生分析，腿疼并非肿物所致，一年来未发生病变，估计非恶性肿瘤。且因病人年岁已高，无论良性恶性，均无法进行麻醉手术。故而，未进行穿剌检查。腿疼也可能是风寒所致。

15日（农历腊月初五），由张家口返回阳原。为便于照顾，根据妹妹、妹夫要求，直接回到了头其妹妹家，并随即将老父亲从黄良坡接到了头其村。

母亲不愿在外居住，去儿女家也住不了几天。这次，由于回家操劳较为吃力，且临近年根，闺女又无法家娘两顾。更为主要的是，女儿、女婿给专门整出房间，并坚决要求，先住下过年，待年后愿住多久都行，不想在，随时送回。因此，老两口暂且留驻。

娘在，家在。一时间，我们从隔三差五去黄良坡，变成了三天两头去头其。送膏药、送偏方，看食宿、看病情。

大年初一，我早晨邀弟弟上午一起乘车回头其，因弟妹考虑初一不便，我们就一家人先单独去了。到家后，妹妹询问了情况，随即让外甥专门开车将弟弟一家于中午前接到了头其。午饭尚未结束，外甥女、外甥女婿领着宝贝儿女从小庄婆婆妈家回来。她们不顾昨晚与侄女、女婿一夜熬年的劳累，又将我们大女及女婿和侄女及女婿分别从西城和揣骨疃接到头其。下午玩乐，晚上吃饭分了几批，有炕上、有地下，有坐的、有站的。饭后，因饮酒不能开车，妹夫送人，西城往返两趟，揣骨疃往返一趟。

在村里，母亲除继续体验着一家人的融融之情外。又因女儿、女婿，孙女、外孙女不时的购置水果、小吃，并免除了在家时的劳作之苦，感受到了“一辈子最好的享受”。

然，病痛虽经热敷、涂抹膏药、偏方治疗等，均未见好转。因腿疼不便，妹夫专门在炕沿下砌一台阶，在堂门外的台阶处两边用铁管焊上进出扶栏。

3月1日（农历正月廿一），腿疼转变为腿麻，再次到医院检查。这次进行腰椎间盘CT和脑CT，检查结果，腰椎各间盘均膨出、骨质增生。脑CT发现，疑似肿瘤扩散，经与上次彩超比对，建议进行其他部位CT。

3月8日早晨，妹妹电话“咱娘今儿一条腿站不起了，硬要回家”。午饭后，我和妹妹一家人把娘接回了家中。这次，母亲已不能由大家搀扶行走，只能由儿子背着上下车。

回家当天，我们将情况告知了海拉尔的哥哥、弟弟。娘虽腿脚没知觉，但思维极其清晰，叮嘱我们“晚上，你弟兄俩陪娘就行，你妹妹熬不了夜”。“别让外地他哥俩回来，来回蛮钱，又耽误干活”。我俩陪娘一夜后，又说“你俩有一人在就行了，用不着两人都在”。与外地弟弟视频时，她虽不能听清儿子的声音，但儿子却能听慬她的铿锵言语。由于病变发展极快，第一天到家时，尚能自己翻身，第二天双腿无知觉、不能翻身，再后来身不由己，仅上肢和头可以扭动。前几天，可捧壶，用壶内吸管自行饮水，后来只能由别人辅助，用细吸管从杯中吸水，再后来，只能用小勺喂水。即使如此，当妹妹与侄女或外甥女帮助翻身时，仍坚持“你没劲！等一会，你哥回来再翻”。14日晚上，母亲说话明显不如从前，帮娘翻身时，发现背部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类似水泡。将近10点，妹妹将情况微信告诉了外地的弟弟。

卧床7天，我仅陪娘3夜。第一次单独陪娘，我们聊到了凌晨1点，我好像回到了孩童与娘唠嗑时候。睡着了，又像是小时候不敢单独入睡，让娘在旁边守着。当娘叫我时，又好像是儿时娘让我起床。

3月15日（农历二月初六）早晨，海拉尔弟弟看到微信后，急忙选择回家方案。我着急到医院寻求褥疮治疗办法。回家发现，昨天母亲后背的“水泡”已扩展至铜钱大小，且四周发红，按照医生嘱咐涂抹了药膏。此时，母亲已话语不清，表情似乎极为痛苦。为了减轻母亲疼痛，我又急去医院，以寻求购置麻醉药品。因手续繁琐、要求严格，未能如愿，只得到药店买些镇痛药。这一过程，使我遗恨终生。急急回家时，母亲虽有一丝气息，但已闭上了眼睛，仅是手忙脚乱地帮助弟弟、妹妹给老人穿戴了衣帽。

母亲走了，安详的走了!

伏二后，全家合影。

5月2日，母亲满七。上坟后，部分同学相聚、祈福。

　　

娘，您静静的走了，您的亲人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第二天， 您的孙子，从宣化回来了；您外地的大儿子、小儿子、小儿媳从海拉尔乘火车回来了；您本地的儿媳因前期随女儿去津，领着您的俩孙女从天津回来了。

第四天，您外地的大儿媳，从海拉尔乘飞机回来了。

第九天，您外地的孙女从北京回来了；您的孙女婿、外孙女婿从北京回来了。

第十天，大祭，苍天哀恸。小雨淅淅沥沥，时断时续。

停灵期间，您的亲人都来祭奠了您。您儿子的领导、同事来祭奠了您。您儿子阳原、蔚县的同学来祭奠了您。您儿子内蒙、天津、上海等地的同学、朋友通过微信等方式进行了慰问。

您的女儿、女婿为了您体面，购置了最好的纸扎，因院小屋低，仅舍弃了雪柳和花篮两项，其余全买了。选择了全县最好的祭菜，共计14桌，抬桌除正常供给外，仅耍笑烟就用了7条。

您的侄子、侄女和孙女、外孙女各为您雇用了一场演唱。

母亲，您安息吧！

儿 泣祭

2024年4月4日（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