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娃哈哈

引子 前几日有细心的朋友问我，年过完俩月了，生日也过去好久了，到现在怎么还没见你的总结和感言（每年一篇生日随感）？我笑问：你这算是老师催作业呢还是编辑催稿子？偷懒挨鞭子，你这监工比黄世仁都厉害…玩笑归玩笑，好几个月没动笔，脑子有点生锈了，借朋友的“督促”，从手机里扒拉几张照片，再配几句啰嗦，补一补作业😊😊😊。 　　年，是一个圆，既是结尾又是开端 年前整个腊月我的状态就是：忙，忙，忙，累，累，累。“我其实不喜欢过年”，这话早在第一篇随笔里就提过的，但是，抛开人情世故找一个清幽之地闭关的境界我暂时还达不到，所以，没办法，只能年复一年地重复这份一到年关就特有的忙碌和心累。 腊月二十九早晨一睁眼感觉嘴角又痒又麻，掺杂着一丝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一片凹凸。哦，疱疹造访了。我哑然失笑，这家伙（病毒）来得真不合时宜，这算是替我告别旧年呢还是着急着陪我开启新年？不管怎样，来的都是客，我陪就是了，来，来，来，先干三杯（水）！ 除夕夜，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零点时要“发纸马”，第一次熬夜看春晚的儿子非要跟着下楼。等我把叠好的金银元宝和“钱粮”点燃时，儿子看嘉安叩头竟然也规规矩矩的在一边跟着学。红红的火光映着两个男人的脸庞，一张天真稚嫩，一张肃穆成熟，眼神却如出一辙的相似，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传承”这词，家风、习俗、文化…几千年的文明就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吧？…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祈祷新一年里家人健康、平安，日子越来越好！ 春暖柳先知 初二早饭后我下楼顺着白浪河溜达，远远望去，柳条已经隐隐黄中泛绿了，近看芽苞却依然一幅懒洋洋的样子，我知道这懒洋洋底下隐藏着蠢蠢欲动。它们在等，等东风起，春雨落。到那时一个个芽苞会争先恐后地吐绿、竞姿，等到细长的叶片齐刷刷垂满每一根枝条时，柳姑娘就开始扭动腰肢，展示妙曼的婆娑舞了。 再往前走，拍了这张红叶石楠的照片。两支新芽蓬勃而出，向着蓝天努力伸展，这一抹嫣红是让人心生欢喜的生命之色。静静地端详，心中悄然升起一股热流，不远处鸟儿们正在集会，画眉的婉转里夹杂着喜鹊那明亮的喳喳声，啄木鸟不失时机地“笃笃笃”伴奏一下，这幅春和景明图让人心情愉悦，耳目舒畅。 继续前行，碰到邻居正沿河散步。互相问候，随便闲聊几句。得知他朋友老三的父亲去世了。老三是个头脑简单、热情仗义之人，年轻时替朋友两肋插刀结果进去蹬了多年缝纫机。出狱时妻子因病早已亡故，老父亲因中风不能自理，兄弟五个，你推我搡，没人愿意赡养，没办法老三把老爷子搬来自己家，爷俩靠着老爷子的退休工资有上顿没下顿地混日子。年根老爷子西行享福去了，没想到老爷子刚刚下葬，哥几个便齐刷刷冒出来跟老三算丧葬费怎么分… 邻居说完这个，寒暄几句走了，我原本明媚的心情一下子暗淡下来。“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是千百年来的老话，可是真正“多子”者有几个“多福”的？…无心思忖这现象到底是道德沦丧还是教育缺失造成的，没有了继续逛的兴致，开始折返。 怏怏地往回走，突然想起来朋友的母亲在去年的这一日去世，今天他的心情一定哀痛又难过，想发条信息安慰又怕惹出更多难过，掏出的手机又默默放回了口袋。好多时候，默默消化是情绪处理的最佳方式… 捡一块石子抛入水中，涟漪一圈圈漾开，盯久了有了轻轻的目眩。把目光收回，想起了“水本无痕，因风起皱”这句话。人，从呱呱坠地嗷嗷待哺到发秃齿豁日薄西山，这一生要经历各种选择、纠结、蹉跎，终其一生，得到的东西又有几何？真正看开悟透的又有几个？… 柳条儿绿后海棠花就该开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读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可是做到却很难，至少以我目前的修为，做不到。我个人来说2023年相较于2022年，业务上略微忙点儿，生活琐事上略微多点儿，身体状况呢也略微差了点儿，所以我这平素爱莳花弄草的人也略微懒了点儿。丝瓜没种，辣椒没栽，就连太阳花和草茉莉都没怎么费心打理。秋天，门口的那丛雏菊却没有因为我的冷落而懒惰，它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开得格外绚烂，引得蜜蜂天天造访，甚至引来了不少蚂蚱。 9月份后，我心情极度郁闷，离抑郁大概只有半步之遥了。牛嫂最先发现了我的不正常，她悄悄给嘉安打电话，嘱咐他多注意点儿，看好我。嘉安哈哈笑着回复嫂子：放心吧，谁抑郁了她都不会抑郁的！… 那段时间，只要不外出，我就提个马扎坐在花池旁默默的瞅，半天不挪身子是常事…那些不能诉说的心事，无人共鸣的情绪统统通过眼神和意念落到了花儿上，有时瞅着瞅着也会不由自主地撒点豆子…花草有灵，它们吸取天地之精华也以日月之灵气来开导愉悦我，就这样，日子在我与雏菊地对望中一天天溜走，慢慢的，我终于走出了阴霾。 过了很久嘉安跟我轻描淡写地聊起牛嫂打电话这事时，我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感动于朋友的细心又惊讶于枕边人的自信。唉！这世上“冷暖自知”真实存在，“感同身受”大概只存在于小说和幻想中罢了… 年底玩头条抽签，抽了个“新年遇贵人，好运一整年”签，我呵呵笑了。其实，人生最好的贵人就是努力向上的自己。没人能把你变得越来越好，时间和阅历只是陪衬，支撑你变得越来越好的是你自己坚强的意志、修养、品行以及不断的反思和修正。成长其实是特别艰难的自醒，你必须抛弃所有别人给的漂亮帽、奉承话，正视自己的无知、劣根，割裂以往所谓的安全茧房（旧认知），重新构筑新的堡垒（新思维）。 李嘉诚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如此，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就要努力从内打破，不破不立，所有的成功都是无数努力后的水到渠成… 总有一首歌叫人泪目 正月初八聚餐，这是我们三家多年的惯例。那天马姑娘姗姗来迟，一见面就解释前一天53℃干了一斤多，宿醉难受，实在喝不动了。酒场“铁娘子”折戟，我和刘敏自然也没了兴致，一人倒了半杯陪她投投（头天喝多了第二天少量来点酒冲冲胃，这叫投投），三个老爷们倒也识趣，一瓶董酒草草收场。 饭后照例是K歌时间，马姑娘一曲《后来》唱的情真意切，闭上眼睛，仿佛刘若英本尊，我们听得如痴如醉；大伟一首《蜀道难》朗诵，谪仙的高亢豪放之势犹如烈火腾空，荡气回肠；仨老爷们合唱了一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就连我这五音不全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口哼哼。其中一个麦掉线了，大伟边指边冲我使眼色（我离电源最近），可惜那一刻我眼力劲早跟着歌声飘回N多年前了… 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是二十年前。第二次工伤后我彻底厌倦了三班倒的纸厂生活，以养伤为由每周递一次病假条，偷偷在外面打各种零工。帮哥哥朋友卖裤子是干的时间最长的一份零工，一年左右。有专门的“猎头”负责寻找大型场地，签下短期租赁合同，拉上“XX商场处理库存”、“亏本大甩卖”等条幅，然后分租给几个合伙人。服装、鞋帽、床品、小家电、洗化用品、日用百货，样样齐全。哥哥的朋友张哥承包了服装里面的裤子专项。 这种营销模式一般时间很短，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论到哪，卖场内总是循环播放那几盒磁带，其它的歌我没什么印象了，唯独这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我百听不厌。这大概跟当时我的境遇有关吧。那时的我尚在温饱线上挣扎，一天不干就会面临断炊，内心彷徨无助，无比渴望能有一个人肯为我遮挡寒风凄雨。然而现实很骨感，彼时我的王子尚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兜着披风修炼，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白天跟各种的顾客打交道，费劲一切口舌兜售裤子，站一天下来脚后跟像在鏊子上烙过一样疼，晚上回到居住的小屋，饭都不想吃，简单洗漱一下躺到床上养足精神开始第二天的循环…我在那个八、九平方的小屋里住了一年，小屋是青砖垒就的，低矮简陋，北向开门，常年不见阳光。那一年间我摸过好几次电老虎（用电故障自己修）。有次深夜一个醉鬼敲门，我抽出床底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抱在怀里坐了半夜…至今我不太敢翻看那一年的日记，因为每次都会心酸泪目…二十多年过去了，好多记忆都已随着时间模糊，但是这段经历这首歌却依然清晰地刻在脑海里。都说喜欢这首歌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对一个当时连温饱都要费劲全力去应付的人来说，有个屁！有也大概只是事故，硬说有的话，那就是我对爱情的唯美向往罢了… “风雨过后，无所谓拥有”，这句歌词犹如一缕清风，吹散了积沉在我心底多年的尘埃。苦难不值得歌颂，但也不应该忘却，现在每每想起这，我就觉得生活的糖离我不远了，因为岁月给我多少冰雪，我就能遇到多少春天，生活给我多少磨难，我就能收获多少踏实！ 曾经有个很“宏大”的心愿，为自己喜欢的每一首老歌写一篇作文，可惜目前为止我笔力尚浅，无力付诸行动。春天到了，先埋下这颗梦想的种子吧… 　　看开、放下、悟透才会开心幸福 去年年底我咬咬牙走进理发店把留了六年的长发剪掉了。王姐是我的御用修眉师，给我理发却是第一次。女儿身却生了一幅又粗又浓的男子眉，没办法隔一段时间我就去找王姐修一次。王姐五十多岁，个头不高，说话软声细语，特有女人味。我喜欢和比我年龄大的人聊天，因为老去是自然的事，看看她（他）们，我就能大体知道自己将来会经历什么。特喜欢王姐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所以我都是选她不忙的时候过去，修完赖在她屋里聊会儿天。 那天坐在镜子前，王姐一边捋着我那及腰的黑瀑一边反复确认：你想好了？不后悔？我咬着牙点头确认的同时闭上了眼睛。剪刀的“嘶嘶”声在耳边游走，睁开眼，刘胡兰那大义凛然的形象跃然镜中。我甩甩脑袋说：真轻松！这三千烦恼丝已剪，我可以出家了。王姐打趣我：瞧瞧这眼泪汪汪的样吧，哪个尼姑庵收你这六根不净之人？！…被她识破，我也不好再装，大大方方抹了抹眼泪：就是，哭个屁，剪的是发，又不是头，用不了多久又能长发飘飘了！ 我性格比较复杂，说内吧有时还叽叽喳喳挺能说，说外呢人群中我又是最安静的那个。我自卑又自傲，不高尚也不大度，谁对我好我就掏心掏肺地加倍奉还，谁算计我我同样会睚眦必报地还击。我是一个自由懒散受不得一点儿约束的人，自卑使我敏感，自傲使我清高。我朋友不算多，但每一个却都是心里签了字脑里盖过章的。我偶尔会消沉，偶尔会抱怨，甚至偶尔也会崩溃，但所有这一切都不会打倒我，反而慢慢练就了我的自愈力。现在的我已经修炼到了但凡使我感到有丁点儿累的关系我都会不去维持的境界。与其仰望他人不如提升自己，认真过好每一天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人民日报看过这样的金句：“不要提前焦虑，也不要预知烦恼，生活就是见招拆招，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是的呢，权力再大也抵挡不了死亡，长得再漂亮也讨好不了阎王，钱再多也买不来太阳不下山，有饭吃有衣穿，有窝住有人爱就很好了，想什么自行车呢？😁😁😁 阅己、越己，悦己 如果说人生有分界线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分界线划在42岁这年。之前的我从来不会反省，更没有规划过将来，像个木偶一样每天浑浑噩噩地“熬”。去年秋天，我开始反思自己，从成年后的大事中挑了几件认真捋了捋，这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活的有多么愚鲁和无知，无知到记忆里的青涩和迷茫都冒着幼稚的鼻涕泡！…我是一个恋旧又爱怀旧的人，不论老物件还是旧衣服，只要是陪伴自己久了的东西总不舍得扔。网上说这是一种病，得治，道理我也懂，可决绝地抛弃就是做不到。在我的认知里“情”永远大于“理”，这是我的致命短板，注定我这一辈子不会有大作为。 之前一直仗着年轻、底子棒，对于自身健康从未过多关注过。自从阳过之后，体质开始断崖式下降，偏头疼，腰突，胃疼，又添了个鼻炎…每天状况百出，“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大大咧咧的我一贯地“能捱就捱，能靠就靠”，于是身体每况愈下…中年的我啊，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孩子，唯独却对不起中间的自己！…从现在起，善待自己，只要自己开心，其它的，都是浮云。 曾看过这么一句话：“生命的长度并不是由年龄决定的，而是由记忆的密度决定的”。一个人生命的长度，并不取决于你活了多长时间，而是取决于你记住了多少日子。留住时间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文字把它记录下来。我喜欢文字，所以习惯了把或喜或悲的心情以碎碎念的形式记录，不是伟人更不是学者，没什么伟绩或警示名言传世，只是单纯的记录自己的随感。文字是有灵性的，能最大程度的反映出一个人某个阶段的认知力、思维高度和精神境界。你虚时文字会虚，浮时文字会躁，软时文字会弱，傲时文字会骄，懒时会没有文字… 我要尽我所能的把这些带着温度的字儿码进岁月的老酒里，让它们慢慢发酵，让醇香在流年里氤氲绵长… 阅读吧，麝过春山草自香… 我是一个活得比较呆板的人，日常没什么爱好，空里扒拉扒拉土种点花花草草、看点闲书是我的最大乐趣。“诗酒茶花，人生四雅”，酒和茶我都多少沾点，花也爱得如痴如醉，唯独诗，到现在不开窍，半句也拽不出来😓。 做不了诗人，那就做一个心中有诗的人吧，在浓浓花荫下、袅袅茶香中亦或浅醉微醺时阅读，赏杜甫沉郁顿挫，感太白飘逸狂放；揽东坡的旷达理趣，叹放翁的爱国情怀…山迢迢、水遥遥，哪怕年代隔的再远，依然觉得离他们很近，很近… 年尾时，朋友问我年忙得怎么样了，我说手头的活还得好几天才干完，千头万绪，试着有点心慌。朋友一针见血地指出：心态有问题，别发慌，做事要把心沉下来。要学会给自己减压，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会翻篇的自个儿（原话搬抄），同时推荐我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书。 至乐莫如读书，至要莫如教子。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感谢朋友推荐，就由此书开启我2024年的阅读之旅吧。 春草步步绿，春山日日暄 柳枝绿了，海棠花开了，心也跟着明媚起来了… 人生没有最好，只有选择后的坚持和热爱。把好时光里的清风明月，守好自己的一方心田，健康地活着，平静地过着，适当地忙着，不辜负这个春天，如此，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