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李长三</p><p class="ql-block"> 6</p><p class="ql-block"> 敦煌终于到了。城市面貌比想象的要好一些，作为酒泉市代管的一个县级市，比一般的县级市要繁华的多，毕竟是座国际旅游城市，起码的配套设施还是比较健全的。以前总是很纳闷，敦煌地处沙漠的中心地带，西面的大漠与塔克拉玛干沙漠相连，北面戈壁与天山余脉相连，很难想象在这茫茫荒漠之中会生发出这样一片绿洲。它曾是汉唐时期西北部地区最繁华的城市，这当然要归功于“丝绸之路”的带动。两千年前，汉朝的商队从长安出发，沿着河西走廊到达敦煌，然后西出阳关、玉门关，分别去往西域诸国，而西域诸国的商贾和僧侣进入阳关、玉门关之后，也要先来敦煌驻足休整，这样敦煌就成为丝绸之路上连接中西方文化和贸易最核心的地区，相当于现在的深圳、香港。</p><p class="ql-block"> 敦煌曾经有着极其灿烂辉煌的历史，早在四千年前就留下人类文明的痕迹，西汉开始成为丝绸之路上最为璀璨的明珠之一。它曾是西凉国国都，北魏统一了北方占据了河西后，中原内地的文人、艺人、能工巧匠为躲避战乱纷纷逃至敦煌。这里的政局相对稳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佛教也随之盛行，开始在莫高窟开凿佛洞，绘制佛像和壁画。后经历朝历代的不断开凿，逐渐成为一座座规模宏大的石窟群。这些集佛教、雕塑、绘画为一体的洞窟，高度展现了古代能工巧匠的智慧和创造力，这个时期，也可以看作是中国的“文艺复兴”，是早期的中西方文化碰撞、融合后的大爆发。就莫高窟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而言，无论用什么词赞扬也是不为过的。</p><p class="ql-block"> 可惜的是，莫高窟被发现之初，有几个外国所谓的探险家来到这里，盗走了不计其数的珍贵文物和经书，最可恨的是那个叫华尔纳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美国人，</span>为了获取26幅精美壁画，他用化学胶水覆盖佛洞，导致绝世的壁画被毁，成为莫高窟永远的伤痛。</p><p class="ql-block"> 但这里仍然是画家、艺术家、考古学家前来朝圣的殿堂。这里似乎有挖不尽的艺术源泉，无法抵挡的艺术魔力，有太多的人为之疯狂，为之着迷。国画大师张大千于1942年至1943年期间，在莫高窟临摹壁画300余幅，并于1944年，在重庆举办敦煌壁画展，轰动全国。“敦煌”一时变成了国人皆知的“显学”。但是张大千也背负了毁坏敦煌壁画的骂名。比如：史学家向达随西北考察团前往敦煌时，看到张大千一行人，“任意勾勒原画，以便描摹，损坏画面，毫不顾惜”。甘肃地方官员指责张大千破坏敦煌壁画，于是敦煌地方政府不得不对张大千下逐客令。至于张大千到底有没有破坏壁画，后来甘肃省政府虽有澄清，却一直颇受争议。</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半个多世纪，几乎每年都有一批画家来敦煌瞻仰或临摹壁画。我曾经和很多同行闲聊，大部分人觉得，一生必须要来一次敦煌，为了艺术，更是为了圆梦。</p><p class="ql-block"> 我这次来敦煌，虽然重头戏也是去莫高窟瞻仰壁画，但还有一个“唐诗之旅”的主题，并且我对大漠和隔壁，有种莫名的好奇和探索欲，所以在到达敦煌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大漠。</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下午五点钟，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放下行李，便打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奔着郊外而去。我想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去寻找一片好看的大漠。我和出租司机说明了不去人多的地方，他把我送到一个离市区十几公里的沙漠边上。敦煌的黄昏比较长，落日降临比较晚，我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在沙漠里折腾一阵子，甚至还有可能拍到一组像样的大漠落日。</p><p class="ql-block"> 车已经到了沙漠的入口了，司机停下车对我说：“你就在前面拍几张照片吧，拍完了咱们就回去。”我看了一眼前面的沙漠，近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几乎没有拍照的价值，又望了望远方，发现西南方向有几个沙山不错，那边应该有我想要的风景。我和司机商量了一下，让他先回去，一个小时以后再给他打电话来接我。司机师傅犹豫了一下说：“也可以，不过沙漠很大，小心走丢了！”我说没事的，有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司机一再嘱咐：千万别走的太远，一个小时还是来下车这个地方等我。然后调转车头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个人朝着沙山的方向走去。没想到的是，看似有点远的沙山比想象中远的多，竟然走了四十分钟才到。我看着有很多行人的脚印，就沿着这些脚印往山上走去，等我爬到沙山上的时候，发现前面的沙山拍照更为壮观，于是又翻越了那座沙山。就这样一座接一座的翻越，随走随拍，走了多少路已经忘记了，就在攀上最后一个沙山时，一轮红日正好在大漠的西方缓缓降落，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大漠落日。我反复按动着快门，直到选出自己最满意的照片，才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我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半多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和司机约定的时间。我赶快给司机打电话，可是拿出手机拨打时，发现已经没有了信号，我先是一阵紧张，然后想起和司机约好的地点，赶快向着原路返回。糟糕的是走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天逐渐暗下来。这时，远远望见一个沙丘上面的烽火台，我私下认为这应该就是一个出口，就奔着烽火台走去。我爬上那座沙丘，来到烽火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应该是汉代的遗址。顶部有些残缺的烽火台，在黄昏的余晖中愈发沉着厚重，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表面全是坑坑洼洼的褶皱和斑点，内中却装满了无穷无尽的故事。我在仔细端详烽火台的时候，忽然发现在上方偏左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光点，大小和形状很像葫芦，大约十几秒的时间就隐去了，我不自觉地望向太阳落山的方向，怀疑是一种落日返照的自然现象，但也没有发现明显的落日余光。我忽然想起一部盗墓小说，好像也是在烽火台上出现这种光的时候，就是开启密道的最佳时机，这时才能避开重重机关，找到宝藏。难道这里面也有传说中的地下宝藏吗？我转念一想，那只是一种虚构罢了，现实中也好像不存在这种现象，并且葫芦光影也很快消失了，也就不再异想天开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然后就没信号了，我想可能是司机在找我，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但我不想盲目乱走，必须找个靠谱的出口。我从烽火台往下看，发现了车辙、沙枣树，还有众多的小土丘，心中不禁大喜，这里一定是个出口了，然后奔着那些小土丘走去。当我走到跟前一看，却瘆得脊背发凉，这些远远看到的土丘竟然是一座座坟墓，每个坟墓都立着一块墓碑，有的地方还散落着一些类似动物的骸骨。我赶快离开此地，爬上另一座沙丘，这时，手机也有了信号，正好司机也打来了电话，我告诉他现在的位置，他说我走错了，让我不要动，他来找我。过了一会儿，司机师傅赶到了附近，我按着他的指引，回到车旁。司机师傅一脸疑惑地问我：“你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来了，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了，玄乎的很，先上车，等会儿给你说！”他调转车头，刚走了几十米，出租车忽然陷入沙里，越是踩油门越是下陷，司机急的汗都出来了。最后他让我帮着从后面推一把，我用尽了全力，经过三个回合的较量真的推出来了，可是我的身上、脸上、鞋里、嘴里，全是泥沙，却也还是很高兴，拍到了想要的片子，又把车推了出来，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而司机师傅，则一路沉默不语，满脸的不愉快。</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行程结束了，明天的旅程是沿着阳关、玉门关西行，晚上去罗布泊边上看落日。新的精彩总在期待当中……</p><p class="ql-block">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