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尧凿石门山

老土

孔壬治水已二十多个春秋，效果甚微，尧的心挺焦的，于是决定再次出京考察水情。此行有和仲与篯铿作陪，一行离开京都，向西挺进。这次的终点是崇吾山（青海茶卡盐湖附近），沿途经稷山、华山（陕西省渭南市华阴），再到桥山（陕西省黄陵县境内）祭拜黄帝陵，朝内一切政事仍归大司农等处理。约行四五日即到稷山（隶属山西省运城市），稷山原是大司农教民耕种之地，如今却是汪洋一片。原来稷山之地，位于孟门山（山西柳林县孟门古镇）东南，山上冲下的洪水，将大司农多年经营的农田毁坏了大半，尧看了十分心痛。行至雷首山（山西芮城），雷首山俗称“尧山”，《水经注》《括地志》《通典》都持此说。一行人沿着山麓向西走就是华山。此时西方诸侯都已齐集华山。帝尧至，分班朝见，考校政绩，分别庆让，这些都是循例之事，不必细说。其间，篯铿独自登上华山之巅。第二天，领着两位老者见尧。一是赤将子舆，另一是柏成子高。《搜神记》：“赤将子舆者，黄帝时人也。不食五谷，而噉百草华。至尧时，为木工。能随风雨上下。时于市门中卖缴，故亦谓之缴父。”柏成子高，亦作伯成子高、柏成子皋。《通志·氏族二》引汉应劭《风俗通》：“柏成子高，尧时诸侯也。” 宋罗泌《路史·前纪六·柏皇氏》：“尧治天下，有柏成子皋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柏成子皋辞为诸侯而耕。据说黄帝乘龙升天，柏成子高抓着龙尾巴也跟着升了天。尧道：“原来是两位神仙，失敬，失敬。”客套后，各人坐下。和仲道：“柏成老先生既已上仙，此刻何以又到人世间来游戏？”柏成道：“某已被谪，不能再在天上了。”尧问：“何故？”柏成道：“神仙是有劫数的，逢到劫数，不能不堕落人间。某适逢劫数，所以如此。”尧道：“怎样叫劫数？”柏成道：“天下万物，一成一败，叫做一劫。劫数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几百年一劫，有的几万年、几百万年，乃至千万年、万万年一劫，都是有的。最大的就是天地之劫，那个一成一败，就是最大的劫数了。最小的就是蜉蝣，朝生暮死，亦是一劫。某根基浅薄，幸叨黄帝的庇荫，从而上升，但一无修养，所以已遭劫而堕落。”尧道：“将来还能上升吗？”柏成道：“只要道心不污，尘心不染，仍旧可以上升，凡人皆可以上升，何况已经列过仙班之人呢。”尧道：“现在先生做什么事？”柏成道：“今无所事事。”尧道：“不揣冒昧，敢请先生出来辅佐藐躬，不知肯屈尊否？”柏成道：“有道之君在上，拒绝不肯，某却不敢。但是跑到朝堂之上去，如入樊笼，某亦不耐。最好得百里之地，让某去治理，或者尚有成绩，某亦愿意。”尧就将华山东部的肇山一带封给柏成子高治理。《山海经·海内经》：“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肇山，有人名柏高。柏高上下于此，至于天。”帝尧君臣皆赤将子舆及柏成子高一同起身，雇了船舶，竟向西渡。四面一望，茫茫无际，那舟子一面摇橹，一面向帝尧等说道：“这个山海，比从前大了将近一倍。自从孟门山上洪水暴发以来，滔滔不绝，不知淹没了多少田地房屋，此等灾情不知何时才能平定！”闲话间，赤将子舆忽然望前面指道：“那边仿佛是一个洲渚。”舟人道：“前面是一个小洲，地方虽小，无论东西南北对渡的，都要在那里停泊，倒很热闹。”过了一会，愈行愈近，果见有无数船只停泊在那里。尧等亦齐向那里停泊，以便过夜。舟人系了缆，道：“难得今朝顺风，一日就到此地，不然，走两三日亦难说呢。”尧坐舟中与诸臣闲谈，忽闻邻船有人作歌，其声清越，其词恬淡高远，料想是个不凡之人，即忙遣人过去探听。过了一时，回来报道：“唱歌的，姓狐，名不谐。”狐不谐，《庄子》称其为“圣人”。尧求贤心切，说：“我即刻就去拜访。”从人即起身前去通知，回来说道：“狐不谐说今日天色已昏，且小船不便，明日再见吧。”帝尧听了，只得罢休。 到了次日，天还未大亮，帝尧尚在梦中，忽听得从人叫喊之声，不觉惊醒，忙起身问何事。一从者对道：“昨日帝要去访的那个狐不谐，此刻摇船去了，所以小人们想叫他回转来。”帝尧一想，这个人一定是有道德的隐君子，不然，决不会如此有意遁避，不肯相见的，遂吩咐从人道：“汝等叫喊亦无益，不如解了缆，追过去吧。”这时天色大明，和仲等均闻声起来了，遥望那只小船，是向北面摇去，恰好是向桥山去的路。尧一行船亦紧紧在后跟随。那船轻快，尧等无论如何总赶不上。到得日色停午，那小船已消没于烟霭之中望不见了。及至下午，到了山海北岸，停船之后，天色渐昏，无从探听。尧正胀胀然，只见山海中有船向此摇来。船近，原是孔壬。孔壬问帝尧：“帝欲往何处？”帝尧道：“去桥山。”共工道：“桥山离此不远，陆路向北就到。”帝尧道：“汝作向导亦使得。”于是大众就跟着共工前行。到了一处，共工指着前面的一座山向帝尧道：“从前逾过这山，路程较近。现在被洪水冲刷，山路填塞，里面已变成一个大湖，不能行走，只能绕山西而行，但要多几日路程。”帝尧听了，好好的田地，何以会变成湖？洪水冲刷，何以如此之厉害？心中终有疑惑，遂吩咐先到那座山上去望望。不一时，到得半山，只见那山之缺处微微有水流下，并不甚大，想来是从那湖内溢出来的。但是山路陡险，处处绝壁，无路可通。只能下山，回到住宿之处，赤将子舆便说道：“大凡地体主静，是不应该有变动的。但是静极之后，不能不动。古语‘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便是动的现象。但是为什么要动呢？因为地体之中含有水、火、风三种，这三种各安其位，不相侵犯，那么地面自然安静如常。假使水势大盛，侵犯了火，水火相激，化为热气，冲动地面，那地面自然隆起，深谷就变成丘陵了。或者火势大盛，烘干了水，那地体渐渐收缩，高岸就变成深谷了。或者地中之风吹撼了地水，扇动了地火，亦可以引起地的变动，这就导致地陷成湖。”帝尧君臣上下齐心，通力合作，不到半个月，那湖中之水果然泄尽，留了一条流水的通路，就是现在的洽峪水的上源。又过了几日，工程全部完毕。从下面远望山顶，如同开了一扇门一般，后人就叫它做尧门山。《括地志》：“尧门山俗名石门山。”尧凿开了石门山，即率众人上桥山祭拜黄帝陵。祭罢黄帝陵，尧问孔壬：“此地离那洪水发源之地近吗？”共工忙应道：“甚近，甚近。从此北去到了崇吾山上，就望得见了。”尧与众臣遂向崇吾山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