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清明节，天空落起雨来。薄薄的水雾把我和故乡隔得很远了，遂只有模糊的绿和白噪的雨声。</p><p class="ql-block">母亲已离开三年了，这4月的雨，想你那里必是很冷吧？。</p><p class="ql-block">每逢节日便从手机像册里找出您的照片翻看，你微笑着如同坐在我的面前．依然是当日般聊着故乡的那些人和事，我知道以后再也找不着讲那样故事的人，如今我所能有的，也不过就是泪中这一片模模糊糊的痕迹罢了。母亲，而你呢？你没有我的只字片语。</p><p class="ql-block">雨仍在落着，频频叩打我的玻璃窗。雨水把世界布置得幽冥昏黯，我不由幻想你倚靠阳台上看着行人撑着伞从你的窗前走过。从芳草没胫的小路上走来，走过大杨树，走过沉默的街道。</p><p class="ql-block">那时候，你是在各色的花伞下找寻熟悉的身影。你很孤独，孤独的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p><p class="ql-block">母亲 ．想象中，你是一个刚毅多愁的样子，在平静的面容下藏着很深的心事。这心事凝结成扯不断的挂牵，挂念都已成为爷爷或奶奶的儿女们．包括他们的儿孙们。想此，这时你又会蹙起眉头，望帘外的落雨而出神，是吗？</p><p class="ql-block">母亲．雨仍下着，淡淡的哀愁在雨里瓢零。遥想墓地上的草早该绿透了，但今年的4月槐花你却没有看见。想象中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开在你的坟头，透明而苍白，在雨中幽幽地抽泣。</p><p class="ql-block">而在天上，在那霞光弥漫的灵境上，是不是也正落着曼陀罗的花雨、花雨和着天籁的乐音拂摸着你的额头，母亲，请俯下你的脸来，看我们，以及你生活过的地方。</p><p class="ql-block">于是，你会心的笑了，随即把头转开。你轻声自语："还有什么可遗憾的，都好好的在，我和我的儿女们只是隔着尘世的一念，天上人间心路的距离 。痴呢？其实，生死就是量子存在场域的改变，那个遥远的你是个永恒。</p><p class="ql-block">母亲．你是过去的佛．你参透了生命的玄机，我们还在生命的门外看春去夏至秋来冬雪，贪恋俗世的烟火．把眼下的世界看为美的至始，确不知繁华落尽处风景的别致。</p><p class="ql-block">见我有这样想，你说，尘世 的清欢没有人见过，或许，只有心念清透了，天上和人间不过是彩虹的两头，一样的小天使会在你的窗前放一朵小花，上面滚动着无数晶亮的小雨珠。</p><p class="ql-block">那细碎质朴的花遂在你的窗前在微风中轻颤着。母亲，你是看见的，它把什么都说了，而同时，它什么也没有说，那一片清欢，忽晃地摇着，模模糊糊地摇着你生前曾喜爱过的花的颜色。</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愿看到你的微笑，隐约而又浅淡，映在花丛的水珠里--那是我儿时的记忆。</p><p class="ql-block">细致的雨滴敲打着叶子，潺潺的声音。雨丝和着窗流淌的痕并行地交织着，遂织出这样一个迷离沉寂而又多愁绪的星期天。</p><p class="ql-block">那么，今日心绪告诉母亲吗？谁愿意看一带灰白的烟雨中一幅愁苦的脸那？但是，我的眼前又没有万里晴岚，眉头可以舒缓，但乐是不能的。</p><p class="ql-block">这样吧，我知道母亲居高俯身泛起慈爱看着我，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的儿子。还有那个繁花盛开的庭院，曾座过的大青石，听小鸟啾啾躲在桃树的叶片下避雨。＂唉 ＂母亲的口头语。别想了，那个在雨中静坐的织梦者，那个在窗前扶头沉思者。</p><p class="ql-block">倏忽之间，我懂了， 知道＂母亲＂称谓言下更深刻的隐喻。知道无法追寻的母子－场终将别离。醒的懵迷。梦中的痴。而那个"我"呢？隐藏到哪一处树丛后看破尘烟。</p><p class="ql-block">母亲说，你听，雨落得这样温柔，这不是你所盼的雨吗？记得儿时，你站在后庭里，抬起头，望着天让雨水落在你头上身上，张开小手舞着欢快的喊着，那真是好笑的。</p><p class="ql-block">雷声轰鸣．我看见自己正站在雨中 ．仰着头望着空茫的天空，雨水正从头顶淋透全身。仿佛有人说，别凉着，进屋吧！听罢，眼眶湿润起来。</p><p class="ql-block"> 2024清明节于岭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