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母亲二三事

绿萝

<p class="ql-block">文字:作者的先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今年是母亲诞辰100周年,写此文章,深表记念。</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48年,父母在广州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忆母亲二三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写在母亲百年之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卫姨来家</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自从母亲中风瘫痪后,卫姨几乎每年都从湖南来看她,来时少不了的是各种滋补品和特效药之类一大提。一天,我陪卫姨在阳台聊天,卫姨对我说:"你妈是个好人,是我最好的姐姐",稍停一会,她接着说"五十年代初,我从湖南来武汉念书,是武汉纺织专科学校,在武昌。大概是在九十月间,坐船从武昌到汉口看姐姐姐夫,那时候你们住在民生路的江边,你和你哥哥都还小,可能不记得。那天风有点大,也可能是船上吹了一下,有点流鼻子。姐姐见到我说,'怎么穿这么一点,当心吹病了'我说:'还好,不冷。'姐姐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穿的新毛衣脱了下来递给我,说:'赶紧穿上'我又说:'那你冷',姐姐说:'你不管我,我家里有。'说老实话,那个年代,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毛线衣,学校里同学中穿毛线衣的也很少,我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除棉袄外,差不多都穿上了。看到姐姐面有不悅,我赶紧穿上了,顿时就暖和了,鼻涕也不流了。晚饭后,我要回学校了,我就把毛衣脱了下来,准备还给姐姐,姐姐说:'穿上,这件衣服就送给你了。你以后还要到郑州实习,那边是北方,更冷。'我坚持不要,姐姐发火了,'叫你穿上就穿上',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赶快穿上。告别后,姐姐送我到楼下,外面风有点大,姐姐问我冷不冷,我说:'一点不冷,心里都是暖和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冬天的星期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上小学时,记得父亲在青山船厂工作,离家很远(约25公里),先坐公汽到粤汉码头,再乘轮渡过江,两边都还得走一段路,当时的单程时间得二个多小时。一周回家一次,通常是周六晚上天黑后才到家,周一天不亮就走了。母亲也是上班族,星期六下班回家在就厨房里转,做几个菜,等父亲回来吃;晚上为弟弟、妹妹洗澡,洗衣,忙到很晚才睡。武汉的冬天很冷,妈妈很早就起来,到抽屉里找到肉票、豆腐票等,然后轻收轻脚走到我和哥哥睡的房间,为我们掖好被子,拿上菜篮子,带上房门就走了。有时正好我起夜,看看钟,4点半。妈妈什么时候回的,我们不知道,早上起来,看见妈妈已在厨房里忙,摘、洗、切,做饭,煨汤,到处雾气腾腾。至中午,一个个菜摆上桌来,香气四溢。"孩子们,吃饭了",我们迫不及待,立刻奔向桌边,有时来不及拿碗筷,就用手在碗里抓菜吃。妈妈一边喊道,一边又去厨房继续做菜,爸爸对妈妈说,"那你也来呀",妈妈说:"你们先吃,我一会来,要不冷了"。莫约10多分钟,最后的肉汤、炒青菜也上来了,妈妈终于盛上饭,坐到了桌边,看到我们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桌上一片狼藉,妈妈的嘴角上浮起了一丝微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我住院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十一岁那年,我病了,高烧不退,在家吃药打针几天未见好转,人开始发黄,医生说要到总医院去观察,检查,方能确诊。妈妈很焦急,跟爸爸通了电话。但爸爸远在二十多公里外的青山造船厂,可能工作忙,也请不到假。情况紧急,妈妈马上带我去了郊区的长航总医院(距我家有5公里多,记忆中坐公共汽车有十几站,这在当时是相当远的距离。下车后还得走10多分钟的土路,路边直到医院附近都是菜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晚在观察室,妈妈始终在我的身边,不停地给我喂水、擦汗,问我哪儿不舒服,还去医院的营养食堂买一些汤水食品喂我吃,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整晚只是偶尔坐坐,打个盹,第二天一清早又赶着去上班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结果出来了,是黄疸肝炎,需住院治疗,我被转到了传染病区。那里不允许陪伴,每天下午只能允许家属探视3个小时。住院的前一周,妈妈每天晚上都来看我,给我送好吃的饭菜和糖果点心。在我有所好转后,妈妈一周也要来3、4天,还给我送换洗衣服,同时把脏衣服拿回去洗。(周日一般是爸爸来,爷爷偶尔也来)在探视期间,妈妈总是到医生那里去问我的病情,问医生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需要吃点什么额外的药物、补品,偏方等。回家后就想方设法去买,去做,然后送过来给我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住院治疗了40多天,妈妈几乎每天来看我。回想起来,作为一个操持一家人生活,又是上班族的妇女来说,实属不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印象概括</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现在想起来,那个时代,生活物资相当匮乏,更别提60年代初了。作为上班族的一名妇女和4个孩子的母亲,每天早出晚归,人显得相当疲惫和消瘦。我们一家7口人,包括常住我家的爷爷、爸、妈加哥哥、妹妹、弟弟,除了上班工作,日常生活事务的重担都压在妈妈身上,从早上买菜,下午做饭,晚上洗衣都是她一个人。爷爷虽能做个中饭,也仅是对付而已,有些时候妈妈从单位赶回家,看到炉子里一点小火,菜也炒不熟,赶紧让爷爷去房间休息,自己把炉子提到外面加紫加煤,用扇子把火扇旺,风风火火把菜炒好,端上桌叫大家吃饭,有时一看时间不早了,尽管自己一口饭没吃,就匆匆出门,赶往单位去上班。晚上下班回来(前后几个工作单位虽说离家不算太远,但步行到家也得15~20分钟左右),摘菜、洗切、炒熟到洗碗、给妹妹、弟弟洗洗脸洗脚,忙到很晚才睡。记得哥哥上初中那会,学校离家较远,中午回不来,她很晚还在为哥哥准备第二天的中餐盒饭。</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妈妈平时省吃俭用,总是把好吃的饭菜食品省给我们和爸爸吃,但特别热情好客,而且大方、舍得。无论是亲戚、包括晚辈,还是爸爸的同事、自己的同事,(可以说任何客人),都从不马虎。从清早到花楼街自由市场买些好菜,肉鱼蛋绝不少(这在当时算是有点奢侈了,不能跟邻居说),到中午(或晚上)一大桌热气腾腾、味道鲜美的菜肴摆上台面,色香味俱全,客人无不满口夸赞,有口皆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我们叫莫叔叔的妈妈同事,1.8几米的个子,很帅,是我们家的常客,因为是个"大龄剩男"(原因就不说了,是那个特定时代的情况),拜托妈妈给他介绍对象,常在周日来我家作客。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妈妈也是做很多菜,吃不完的好菜,还帮他打包带走。表弟小勤80年代初在武汉(华中工学院)读书期间,妈妈几乎每周都要我们叫他来家,也是专门去买些好菜做给他吃,当然我们也"沾光"。小勤弟弟很懂事,学习也抓得紧,一个月只来一、二次,来了总是舅妈前,舅妈后的,还总夸舅妈做的菜好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妈妈对工作很敬业,搞会计工作几十年,认真执行各项规章制度和领导指示,从未出过差错,用她自己的话说,月底对账时有一分钱的差异也要找出来。单位领导、同事和上级专业部门都很认可、尊重她。在我的记忆中,她每逢月底月初,要算成本,出报表,至少有3~4天是在加班的(无任何额外报酬),包括星期日、过年、过节也从未完整地休息过。不仅不能在家吃晚饭,有时回到家时都是晚上10点左右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值得一提的,也是我所骄傲的,是她那一手好钢笔字,刚劲有力,如行云流水,无人不称赞具有男性书法风范,我的岳父也是这样说。</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同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0二四年清明节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武汉家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