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离去

溪谷

早上上班的路上，听到680电台报道，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一座大桥被货柜船撞倒，很是震惊。首先是想到的是恐袭，因为莫斯科刚发生恐袭，据报道，ISIS去年也曾表示要对中国恐袭。其次是感情上有那么一点联系。因为1993年曾在巴尔的摩住过一段时间，并经常在晚间坐在港口边欣赏海上夜景（怀恋家乡大连码头的夜色）。

很巧，本周的“设计与技术课”（Design and Technology）给学生的作业是：选取一个世界建筑史上建筑设计灾难，进行设计缺陷分析，经验教训及技术改进，并写出论文。

当然，刚发生的事件不可能立即启动调查，更不可能很快得出事件发生的原因的结论。但还是可以从媒体上了解大致情况，毕竟媒体很快会找到相关专家及工程师们做分析。

根据视频中大桥倒塌的情形，以及大桥的设计情况，有专家表示，造成大桥整体而非部分倒塌的原因在于，这座桥是“连续式桁架桥”（continuous-truss bridge）。意思是，整个桥的钢桁架是一体的（为节省材料），一头倒塌会牵动整个大桥都跟着垮掉，这从视频中可以清楚看到。这种一部分倒塌牵动其余部分跟着倒塌也叫“结构渐进式倒塌”（Progressive collapse）。网上有人不明白，认为大桥是豆腐渣工程。

很有点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味道。由此想到2003年8月14日下午4点多发生在北美东北地区的大停电（Northeast Blackout），那天我在报社，采访任务特别忙。那次造成5500万人（包括我们安省）无电可用的大停电，开始只是俄亥俄州一个电厂的小事故。但因供电系统会在超载时自动切断供电，令电网上其他电站超载而切断供电，结果更大的载荷加到电网其他电站，如此反复，电站一个个从电网上撤下，最终导致整个供电网络全面瘫痪（cascading failure）。单个电站或机组自我保护并没问题，问题在于供电网络的整体设计，备用电站的快速反应问题，统筹调度问题，还有计算机系统的软件设计等问题。

另一个类似的大事件是世贸大厦的坍塌。世贸大厦的坍塌主要是高温使钢材失去至少一半的强度而变形，造成楼层塌落。十几层楼板的重量（约5万吨）压垮下面的楼板，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整栋建筑在10秒内倒塌，并以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跌落至底部。

发生的意外几乎都是设计之初没料到，或以为不会发生，或根本想象不到的。所以，就算会总结经验，加以改进，未来还会发生现在根本想象不到的事件（设计世贸大厦时，工程师们怎么会想象得出有9万升航空汽油在高层上引发大火？）。人类的想象力大体止步于以往及现时的经验。

尽管如此，随着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加之人工智能的突飞猛进，随着一个又一个设计技术缺陷的暴露，新的电网设计、桥梁设计及高楼设计注定要告别基于上个世纪技术的时代。随着巴尔的摩大桥的倒塌，也看到了美国上个世纪各个领域领先的技术实力已渐趋消失。那个肯尼迪总统展现的朝气蓬勃的时代似乎也在离世界渐行渐远，展现给世界的是一个又一个老态龙钟的背影。

（图片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