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寒星的美篇

北国寒星

镣铐（小说）（一）几个身穿黑色警服的中年美女，围拢在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身边，以姑姑和娘姨般的温柔，劝告那姑娘说：一会儿戴脚镣的时侯，脚会有些疼，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女监大队长李姨，心眼儿好，同情你，特为你，选一个戴脚镣的高手，他给死刑女犯，戴一辈子镣铐了，据说，能减少很多犯人的痛楚的。这时，人们才发现，在光洁如洗的水磨石地板上，有一双白簌簌的娇嫩的美足，它的主人是一个同样白簌簌娇嫩的女孩儿，披散着美丽的长发……稍顷，传说中的戴镣铐的高手出现了。他右手拖拉着稀里哗啦作响的脚链子，左手拿着一个大锤子……紧接着，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还用多写吗？一切都靠你，用想象去补充吧！对此，你做何感想呢？是同情，改是可怜？我告诉你说，你先别美！你并不比那小姑娘好多少？我问你：你自由吗？你没戴镣铐吗？非也！你可能，终生戴着镣铐，却麻木不仁，浑然不觉！（二）澳门的两部分，可称为繁荣与没落两重天。联通珠海的旧城区，变得灰头土脸的，一年不如一年，活像个日渐败落的破大家；而通过跨海大桥，便来到一个街道整洁，摩天大楼林立，巴黎人，威尼斯人等豪华大酒店，把那里装点成人间天堂。那是富人的世界，来到那里的人，挥金如土：赌博、娱乐、购物、极尽骄奢淫逸之能事。来这里大抵有三部分人：一部分人是日进斗金的豪商巨贾：一部分人是贪脏枉法的腐败分子；一部分人拼命赚钱即时消费的享乐者。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戴上一个无形镣铐——金钱！活得看来潇洒，其实内心，每天都在炼狱中煎熬！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带着一副无声的镣铐，却习以为常，木然不觉：那就是，不断地温习，早已常态化的欲望！比如，来到旧城区，一定要先闻一闻，莲峰山古庙呛鼻子的香火味儿，再看一看，刚从思亲园走出来的嚎丧的嘴脸，让神鬼世界的阴森的见闻，弄得心烦意乱……然后，再去品尝满嘴熟悉味道的双皮奶的甜点，随后，走去排着长队去买蛋挞，为的是重温早已熟悉的仪式……到了海岛新城区，必然去逛巴黎人，或者，威尼斯人的马萨或者始祖鸟之类的名牌服装店。每个商店都不厌其烦地点货，每件衣服，都亲手摸一摸面料的质感，漏掉一件，都会感到遗憾……对这一切，我都瞪大傻牛一般的眼睛，惊疑不解，冷眼旁观！此时，我想：这些拼命敛财，又玩命地砸钱的人，脚上的无形镣铐是什么？是终生不渝的欲望，还是蠢不可及的恶习，要不就是，更加愚蠢的仪式感？忽然间，我想到我自己！我没戴镣铐吗？也许我更可恶，比我奋力抨击的人，更加可怜！（三）是该给自己算总账的时候了。大概是因为左撇子的缘故吧，我走路总是先迈左腿，如果我要是戴脚镣子的话，总是应该先考虑左脚。其实，从我懂事那天起，我就弄明白了，我一生中，一刻也没有脱离的镣铐是：“自命不凡，沽名钓誉”八个大字。自命不凡，四个大字，打成左脚镣环；沽名钓誉，四个大字，打成右脚镣环。其实，这八个字，只是自夸性美化自己的说辞，在这八字背后，却隐藏着我深恶痛绝的恶习。烟酒不沾，不嫖不赌，超级朴素，极端节俭，这些似乎，极品男人，必备特点，一样不缺，一点不少。除此之外，他还勇敢，异常勤奋，心地温和，与人为善，从不挑剔，和颜悦色，绝不傲慢，极具人缘。实话实说，无心行骗，却是表面。漫天过海，并非欺世，但非果然。这些冠冕堂皇的词语，认真地说，打造成一条条无形的镣铐。下面细听我逐一地道来：先说，勤奋。我只是读书和写作勤奋。作为大男家务事，一向低标准，能将就就将就，能对付就对付。记得，在戏曲《窦娥冤》中，写到张驴子母子到蔡府时，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什么活也不干，“油瓶子倒了也不扶！”于是这句话，就成为一切懒汉子的成语——“油瓶子倒了也不扶”。我在家里的懒惰程度，虽然没有达到张驴子的不扶“油瓶子”的程度，但是，由于手太笨，油瓶子倒了，能扶起来半瓶子，就算不错了！再说，节俭。我只是在物上节俭，不仅家里旧东西什么也舍不得扔，甚至连别人家扔掉的有用的东西，也悄悄地往回拣。比如，我喜欢钓鱼，却始终调不好上乘的鱼饵。每次垂钓，我都最后一个走，把高手扔掉的鱼饵，悄悄地拾起来，放在自家冰箱里，留给自己下次用。我从大学教授岗位退休后，这个习惯一直延续着……再说，勇敢。我的勇敢实际上是冒险，平时我温和平静，不显山，不露水，但我一生，从青少年，一直到垂暮之年，我一直都在冒险，几乎每年都有冒险事，久而久之，我甚至以冒险事为荣。有一次，我独自一人，半夜深更，到大镜山水库的竹林湖，去深夜垂钓，不仅被那里的诡异的现象，惊吓得魂不附体，险些被野猪群赶进湖里……这些习性，勤奋、节俭、勇敢等，充其量只不过是，干扰个人人生的表面现象，其实，正真成为本人精神镣铐的，还是他那颗不可救药的博爱而又善良的心！同时，正是这颗心，谁做他老婆谁倒霉，哪个女人惦记他，哪个就会遭殃！（四）现在，也到了该给自己算写作账的时候了。不管教书还是科研，我一辈子最放在心上的，还是写作。我把业余的分分秒秒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我甚至认为，只有把生命时间，用在写作上，生命才是有意义的。我写散文、杂文、随笔、诗歌、但我最爱写的，还是小说。起初，我写作只是从兴趣出发，并不涉及名利和政治，但是，一来二去，麻烦事便接踵而至。1972年我到吉林103厂劳动锻炼，亲眼看见我国著名量子化学家唐敖庆教授，下放工厂劳动，在与工人相结合的过程中，攻克非汞触媒的故事，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于是便以唐敖庆为模特，写成一篇题为《光辉道路》的小说，主题就是讴歌“知识分子”走光辉五七道路。这篇原本是充满革命激情的小说，在1973年文艺返回潮运动中，竟遭到吉林省重点批判，与《高山春水》、《长长的古洞河》并列，成为省内重点批判的三株大毒草。写小说罹祸之后，我曾对一位老作家朋友表示：“从今往后，我要收收心，老老实实，搞我的老本行化学！”这位老师辈的作家，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绝对不可能！我算看透了，我改行，你也改不了行！你这一辈子，算被文学给赖上了，你摆脱不了她，不管你为了什么，她都是使你粉身碎骨事业……”结果，真的被这位作家所言中了，几年后，为了给文学开路，我干脆抛弃相依为命29年的化学，半路出家，转入文科。从此，写作就成为我的精神枷锁，我的全部时光，都在名正言顺的写作中徜徉。诚然，我没能写成什么名堂，但是，我自己却很满意，除了几个世界的名家名作外，我最爱读的是我自己的作品。我写许多小说，尤其是言情小说，言情小说是我的心声，那是写给我自己看的。但是，很少拿出去发表。我很爱自己的小说，已经达到百看不厌程度！（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