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海阔天空

周末，回老家，提前给父母扫墓。

之后，回到老宅，看了看。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显得更加宽敞。

帮着收拾、料理院子的，是堂兄家的侄子；

而日夜守护院落的，依然是我的父母。尽管，他们二老都在天上，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一刻不离地，在守护着他们的心血、他们的家。

走进屋子，看到父母的遗像。 母亲依然是美丽、恬静、慈祥的微笑，父亲依然是俊朗、率直、霸气的威严。

我点燃三根香，虔诚地插在父母遗像前。此时，我什么都不必说，因为我的心思，他们一定都知道。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的女儿。

走出屋子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几棵翠绿的羊角葱，零零散散在几个菜畦里。它们，应该是秋后侄子收葱时，因为长得矮小而被丢掉的吧？

平时，我对吃，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此时，我却特别想吃自家院子里这几棵羊角葱。我似乎，闻到了小时候、这个季节的餐桌上，那水灵灵的葱香味道。

于是，在侄子张罗着带点菠菜的时候，我显得很没见识、显得很“拿着啥儿当好的”，全然不顾自己的辈分、身份，和本应该保持的一点矜持，大大咧咧地说，“把这几棵羊角葱也拔着，多新鲜啊！”并边说边手动拔葱。

那畦菠菜，长得其实也并不是很好。但，却是真正意义的纯天然。院子里的自来水龙头还被棉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由此可见，除了天上的雨水，这畦菠菜，连自来水都没喝过，还有比这天然的吗？

侄子要找镰刀割菠菜，我制止了。我说，“连根儿拔，这个时候的菠菜根儿更有营养”。

这个时候的菠菜根儿，到底有没有营养，我没有考证过。但是，童年时，每到这个季节，母亲带我们拔菠菜、洗菠菜时，都会特意留下菠菜根。我清楚地记得母亲边麻利地洗涮菠菜，尤其特别仔细地清洗着菠菜根儿的情景。我也非常清楚地记得母亲边洗菠菜边满脸笑意地说“红色的菠菜根儿最有营养了”。那表情，就好像，她已经看到那营养到了我们的身体，并使我们更健康一样似的，那么开心、那么快乐。

回到城里的家，把菜放在屋后阴凉处，就去单位加班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先生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餐桌，只差最后烙两张饼了。

因为有闺女她们小四口儿回家吃饭，先生把晚饭安排得还算丰盛。而我，却没看到，从老家带来的菠菜和羊角葱。

我连忙问，菠菜和葱怎么没用上？

先生搪塞到，忘了。

我说，今天不吃多可惜啊，这么新鲜的纯绿色蔬菜。

先生说，菜够吃了，明天吧！

可是，我却执拗想吃：明天吃，哪有今天新鲜？不是有和好的面吗？不烙饼了，做菠菜鸡蛋馅儿的水煎包，皮儿薄大馅儿，吃一肚子菠菜，多好！

先生是个随和的人。他只说到：“提醒你啊！我和的面是烙饼的面，开水烫的面，不适合包饺子。你如果不怕包不好，你就洗菜。”

哪有包不好之说？说干就干！

洗菠菜，确实是个细致活儿。虽然是家里的纯天然绿色蔬菜，但毕竟，叶上面会有尘土，根系上有泥土。我一个叶儿一个叶儿、一个根儿一个根儿的仔细清洗着，眼前晃动着儿时和母亲一起择菜、洗菜的情景。母亲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回味中，原本最费事的洗菠菜、切菠菜、焯菠菜，也便显得不那么漫长。

包的时候，确实是与往常不同。开水烫面，没有一点伸缩性，稍微一抻，就碎了。好在，小时候，自己是经常看着母亲做饭的。这个时候，我自然想起了母亲包玉米面菜饽饽的情景。母亲能用一点黏性没有的玉米面，包出薄薄一层皮儿的菜饽饽。这开水烫的麦芯面，还包不出皮儿薄大馅儿的大包子？

于是，眼前晃动着的母亲熟练地包菜饽饽的情景，就成了母亲此刻的现场镜面教学，如同母亲手把手教我一样。

于是，瞬间，我的双手，也像母亲那样，麻利地灵动着，丝毫没有生疏感。

很快，我用开水烫的没有丝毫韧性的面，同样包出了一锅皮儿薄到透清儿的大包子。

……

意料之中的是，用老家的菠菜包出来的水煎包，味道极其之好。真的是市场上买回来的任何菜，都没有过的最美的味道。

意料之中的是，先生洗了两棵羊角葱，吃得格外香，好像他忙活了半天的那桌菜，都不如这根葱好吃似的。而我，光顾着水煎包的美味，却无暇顾及那水灵灵、甜津津、脆生生的羊角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