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对话

农夫

与自己对话

人到垂暮之年，托举着日渐衰微的身躯，既不能有益于社会，又不能帮助于家庭，每日吃喝拉撒，消耗粮食，形同行尸走肉有何益处。但身命受之于父母，来自于天命，是去是留上苍自有定数，又不能自行了断。尚且蝼蚁贪生，何况身高八尺，肥肉一堆的人类。

前几天去一家养老院探望，看到晚年的老人，照顾如何姑且不论，哪些行动不便，步履蹒跚困顿的状态，想到人生结尾总有一天的我们，画情缱绻，从不知老之将至的一天。

说这些话，可能不会被人理解反会遭人待见，激烈些还会无端的指责驳斥。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事实存在，只要往医院，养老院去一看，哪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有时候也不是金钱，孝不孝的问题，是本身病痛所为，医学能力的局限，怎么办。生命一旦失去了活力，必然就是这样的结果。直指现在，我才有些理解，面对无望的疾病，有些睿智的人便以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一时手中虽拿不出多的事例来证明，只知著名作家海明威，不愿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在轮椅上开枪自杀了。

时代已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人们活的越来越明白透彻，对于生死，该来的时候不能不来，该走时候不能不走。人生不过二两酒，不能总活在票子位子房子的拼斗中。人生的意义并非为活着而活着；除了数量还有生命的质量，换句话说是生命的长度和宽度。长度只证明存在，质量和宽度。才决定了你的人生和幸福。如果一个人丧失了自己的活动能力，把控能力，社交能力，甚至不能自由的表达思想进行交流，哪么生命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人是有意识的生命体，是有尊严的需求者，只要活着就有对质量要求的需要。如果质量都不复存在了，生命意味着什么？

国际医学中心有一位曹诚医生，也是一位美友。他的职业是临终关怀，他在美篇上发表了七十多篇观察日记，有着人们对生命的思考和对待死亡态度的转变，客观、理性和坦诚 ，不在回避，不在遮遮掩掩。我们终将失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优雅的转身，有尊严的离去，就是人生的完满。欧洲有些国家开始在探索安乐死，为那些终极者的尊严，为无痛苦的告别多出一份选择。当我在动笔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著名的植物学家大卫、古德尔，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学界著作等身，他在104岁时选择了安乐死并召开了一个死亡发布会。会上他平静的表示：“我很高兴能结束我的生命”。还在微信上看到我国一位98岁的女教授自愿选择了绝食而死，理由“是活够了”。当我们为他们的生命逝去哀悼时，也向他们的勇气而致敬。生是一种权利，死也是一种权力。

这样的去想并非是对垂暮老年的轻蔑，我本身也是垂暮的人生，正因为经历了才感受深刻，因为不易才要珍惜。人生的渡口，从来没有永恒，否则，哪里能安放下世上这脆弱的灵魂。思念虽是一种情感，但没有永恒。面对复杂的人生，青年的一代不可能侵泡在怀念的长河里过日子。我们是不孝的子孙，说不出祖上五代的名字，十代祖上的家史。但大多数人群中，能清晰的说出又有几家。

观念变化，世事变迁。人们更加注重与现实生活，这是不争的事实。农村的变化不知道，城里丧事越来越简单，家属院里贴一张讣告，一切从简。有的在弥留之际也不告别，总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亲朋好友。因为明白了，见过烟云淼淼，见过山野长风，无论是上天还是下海，最终不过睡三尺之地，一日三餐。过去祭奠为彰显孝道教育后代薪火相传，也有大户人家门第显赫的影子。现代社会除了孝道更多的体现对生命的尊重和尊严，这不可同日而语的变化就是时代进步。

谈论生死，不是惧怕而是为通透的活着，活得更有意义。因为想到了死，贪念的欲望就会减少，心里变得单纯，一切都变得简单。想到了死，就会珍惜岁月敞开胸怀，不会把衰老当病治，不希冀于生命的奇迹而过度医疗，不哼哼唧唧，随遇而安。我不是说客，也不想说服谁，我也在思考，不过，稍稍回头一看，这个世界究竟谁是谁的，“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每当去医院，看到周身插满管子，没有神智的老者，心中充满哀怜。我不想那样痛苦的离去，我曾郑重的告诉儿女，如果这一天来临，决不留遗憾的告别。更不做我来受罪你们买单，医院实验，在以孝的名义之下，最后人财两空的傻事情。该走的放手就是我的人生哲学。

哲学是信仰，宗教也是信仰，关于生死观，也有着不同回答。但科学无法论证，宗教又不能复制，但有一个共同点，灵魂的皈依。也许，当量子力学的发展，能够看到鬼的存在，灵魂的存在，那时候也许，宗教就会揭开神秘的外衣。

我有信仰，也有心中的天国。

2024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