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诵诂读 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其一）

一棵树

过华清宫绝句三首①(其一)

唐代：杜牧

长安回望绣成堆②，

山顶千门③次第④开。

一骑红尘⑤妃子⑥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① 选自《杜牧集系年校注》(中华书局2008年版)。华清宫，唐代宫殿名。据《元和郡县志》记载:“华清宫，在骊山上。开元十一年初置温泉宫，天宝六年改为华清宫。”

②〔绣成堆]骊山右侧有东绣岭，左侧有西绣岭。唐玄宗时，在岭上广种林木花卉，郁郁葱葱，形似锦绣。

③[千门]形容山顶宫殿壮丽，门户众多。

④[次第]依次。

⑤ [红尘]这里指飞扬的尘土。

⑥〔妃子]指杨玉环，唐玄宗的贵妃。据《新唐书·杨贵妃传》记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

简评

这首诗以传送荔枝这一具体事件，以微见著，嘲讽了唐玄宗和杨贵妃骄奢淫逸的生活。在结构安排上巧设悬念，颇具匠心。首句描绘的是远望骊山官阙的情景，从“长安回望”的视角，遥想当年华清宫的盛况。次句“山顶千门次第开”极力渲染华清官的壮观，暗含对奢华的讽刺。第三句以“一骑红尘”与“妃子笑”形成鲜明对：一面是紧迫之至，疲于奔命，使人联想到军书传递十万火急的情景；一面却是轻松之至，粲然以对。这就引起悬念：一骑红尘所为何来?妃子粲然又为何来？结句点睛，揭开谜底：原来驿马惊尘、昼夜飞驰，竟然仅仅是为了给贵妃送爱吃的荔枝！反复诵读，体会“无人知”三字的精妙之处。

试译

从长安回望骊山景致如团团锦绣，

山顶上华清宫千重宫门依次打开。

一骑驰来烟尘滚滚妃子欢心一笑，

无人知道是南方把荔枝鲜果送来。

赏析

《过华清宫绝句三首》是诗人杜牧经过骊山华清宫时有感而发的咏史之作。华清宫是唐玄宗开元十一年（723年）在骊山修建的行宫，唐玄宗和杨贵妃曾在这里寻欢作乐，以至荒淫误国。后人以华清宫为题的咏史诗有很多，而杜牧《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则别具一格。这里我们先阅读其一。

＂长安回望绣成堆＂，首句描写骊山秀丽景色。诗人从长安＂回望＂的角度来写，把长安与骊山连接起来，也就把国家命运与行宫淫乐联系起来。诗人把读者带入一个广阔深远的骊山全景：林木葱茏，花草繁茂，宫殿楼阁耸立其间，宛如团团锦绣。＂绣成堆＂，既指骊山两旁的东绣岭、西绣岭，也是形容骊山的美不胜收。

＂山顶千门次第开＂，次句写华清宫千门打开。山顶上那座雄伟壮观的行宫，平日紧闭的宫门忽然一道接着一道缓缓地打开了。诗人用＂山顶千门＂夸赞宫门地形之高和门扇之多，用＂次第开＂，写宫门依次缓缓打开。至于宫门为什么打开，留下悬念，启人思索。

＂一骑红尘妃子笑＂，第三句推出两个特写画面：宫外驿道上，一名专使骑着驿马风驰电掣般疾奔而来，身后扬起滾滾红尘；华清宫内，妃子嫣然而笑。二者似乎互不相关，其实这是诗人的精心安排：＂一骑＂为何而来？＂妃子＂又因何而笑？诗人暂不说出，再引读者想急切地寻求问题的答案。

＂无人知是荔枝来＂，结句揭示谜底。＂荔枝＂两字，透出事情的原委。《新唐书·杨贵妃传》：＂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知道这个官方记录，那么前面的悬念顿然获释：宫门打开原来是为了迎接那飞马奔来的驿使，那驿使送的是荔枝，那茘枝是为了杨妃的口福不远千里送来，她开心地笑了，那明皇也笑了吧！至此读者如梦方醒，全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诗人通过送荔枝这一典型事件，描绘了骊山华清宫的壮丽景观，描写了千里送荔枝者的尘烟腾起和杨妃的嫣然一笑，鞭挞了唐玄宗与杨贵妃不惜劳民伤财，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表达了诗人对穷奢极欲的最高统治者荒淫误国的无比愤慨之情。

典型细节的刻画，增强了这首诗的批判性。如＂妃子笑＂三字颇有深意。它使人们联想到春秋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历史故事：周幽王为博妃子褒姒一笑，点燃烽火，导致国破家亡。再如＂无人知＂是说局外人不知，而明皇、杨妃、骑者是知的。这就揭露了封建皇帝为讨宠妃欢心不惜劳民伤财，无所不为的荒唐，也与前面渲染的不寻常的气氛相呼应。有着以微见著的艺术效果，精妙绝伦，脍炙人口。

这首诗的艺术魅力还在于表达得含蓄深微。诗人不明说出玄宗的荒淫好色，贵妃的恃宠而骄，而形象的用＂一骑红尘＂与＂妃子笑＂构成鲜明的对比，就收到了比直抒己见强烈得多的艺术效果。

（赏析参考网文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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