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稿条,曾经的希望与失望

歐土·蓮🌸

所谓的业余文学爱好者,能被期刊编辑以“先生”相称,体现的不仅是文化人的素养,更是一个时代的文明。如今应该不会再有如下这样的退稿信了,逝去的是一个文明的时代、还是当今更发展的物质条件哺育了新的文明? 无事在书房乱翻,翻出几十张“退稿条(信)”,陡然觉得世上最无情的莫过于岁月——那时的激情,不要说我的孩子辈不会理解,连我都不敢相信我的青春就是在所谓的文学爱好或执着中无语地消失殆尽。这退稿条(信)里,最高“级别”应该是《十月》?最多的是《萌芽》的,近30张,其中手写的就有20多张,那些钢笔字非常俊秀,似乎来自美女的巧手,遗憾的是都没有署名。但《青年文学》的有一张署名“耿仁秋”,《星火》的有几张署名的,那时我甚至去过几次《星火》编辑部。显得礼贤下士的是当时江西大学的“相南翔”给我这个陌生人回过亲笔信! 不知不觉,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再也没有执着小说了。反正,我现在是再也没有心情执着了,不是我没有时间或条件(物质方面),而是我已完全习惯了美好习惯了每一个女人都是美女的理念。假如还写小说,只能写成像过去黑板报上面的“表扬稿”,连我自已都不好意思看下去,尽管我过去的小说都是一个人构思一个人写一个人边改边誊抄最后的读者还是我一个人! 总之,我不得不承认“小说真难”,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是如梦初醒,应该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一个范例!可我偏偏就是在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政治题目时想不到我的文学实践会检验出我的“小说真难”。十八岁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当然也不知怕滋味!就在我奋力挤过高考独木桥的前夕,我还在放眼我的小说世界——我雄心壮志地在同学面前立下誓言:十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作家,当然不是市县“作家协会”里的作家,而是敢冲击诺贝尔文学奖那样的作家。更没有脸红的是在南昌城郊的某个校园里,不顾校园里浓烈的泥土芳香,在心仪的女同学(不是美女,那时也木有这样的美称,估计当面恭维女生漂亮都是犯规的)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能在28岁前“成名”——“成为名作家”!后来,不是美女但富有才气的她给我的所谓信就是一张纸条——“相信你在28岁前能成名!”这个时候,我的自知之明猛然醒了,知道了她的真实意志表达不是那美好的祝愿而是美丽的拜拜。 我认真读过莫言的《红高粱》,不是因为巩俐在电影里做了他奶奶而印象深很难忘,而是同时刊登在《中篇小说选刊》上他的“创作谈”——《十年一觉高粱梦》。后来他的《丰乳肥臀》我想看却一直没有看到,谁知突然有一天莫言站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台上,我甚至觉得好像是我啊,或者他实现了我的“十年一觉文学梦”!也才知道有好些人对他不满甚至上纲上线地不满。本来也是,泱泱大国多少文人啊,相轻一下何妨?何况哪想得到你莫言会这么吉星高照?记得还在中学时,听老师说过,中国的鲁迅、老舍之类完全可以得那个所谓的世界最高奖,只是出于什么才没有。有一点可以说明,小说真难!不仅是小说难写,更是写小说的人难做!怪就怪我们的小说编辑编发时从来不声明:本故事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系巧合。其实最讲“认真”的□□□人不可能在乎什么“声明”,还可能越声明越深挖。 我舍不得丢掉那些日益陈旧的小说手稿。有文说过去那些失意的文人以手稿点炉子,可现在没有炉子可点。主要是这手稿上面明明白白覆盖着我的青春我的梦想。固执地坚持,文学是青春的基本原理!在渴望爱情偏没有情爱的日子里,我就是小说中的小人物(之所以觉得小说真难,原因之一可能是我的小说里没有大人物?)。蚊虫与热浪齐飞的夏夜,寒意共寂寞一色的冬晨,假如没有这些小说小人物与我窃窃私语,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甚至怀疑会不会正常恋爱、结婚、养育孩子... 这些退稿信有对号入座的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