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20年前的6月22日，在中国西北的大漠之中，身躯瘦小的道士王圆箓，无意间扣开一面被黄沙掩埋的石壁——<b>敦煌藏经洞横空出世！</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没有党河，就没有敦煌。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则有小洞，豁然开朗，内藏唐经万卷，古物多名，见者多为奇观，闻者传为神物。”</p><p class="ql-block">藏经洞中不止“唐经万卷”——据学者不完全统计，那里堆满了<b>写经、文书和文物6万多件。</b>这些宝藏的重见天日，打破了大漠戈壁的宁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夕阳西下，莫高窟沐浴金光。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b>敦煌的女儿”樊锦诗先生说</b>：中国的20世纪开初有两件大事值得记载——1900年，八国联军进入北京；同年，远在西北的敦煌莫高窟发现了藏经洞。</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莫高窟第17窟，藏经洞。摄影/茹遂初</span></p><p class="ql-block">此后120年，这座边陲小城的命运，就卷入了近现代世界的风云际会。</p><p class="ql-block">而此前的2000年中，敦煌，则以“<b>东西方文明十字路口</b>”的显赫地位，对中国及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格局产生了深远绵长的影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西千佛洞，党河从佛窟下流经。摄影/吴健</span></p><p class="ql-block">在航海技术不足以支撑远航的遥远年代，<b>河西走廊是当时中国最重要的开放通道，而敦煌又是最西端的桥头堡。</b></p><p class="ql-block">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而<b>敦煌则是“咽喉中的咽喉”</b>——</p><p class="ql-block"><b>向东</b>，面向农耕文明为主体的中原腹地；</p><p class="ql-block"><b>向西</b>，沟通绿洲农业和商业文明混合的西域、中亚；</p><p class="ql-block"><b>向南</b>，通往半农半牧的青藏高原，进而与天竺文明发生联系；</p><p class="ql-block"><b>向北</b>，几乎没有险阻，可达游牧为主的蒙古高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祁连山脉，野马山-大雪山，冲积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傅鼎</span></p><p class="ql-block">因为敦煌，曾经的汉帝国能够顺利将整个西域纳入国家版图；</p><p class="ql-block">因为敦煌，历史上的乱世之时，这里能够成为中华文明的避难所；</p><p class="ql-block">因为敦煌，也才有了惊艳近现代世界120年的藏经洞文物；……</p><p class="ql-block"><b>何以是敦煌？她又何以改变中国？</b></p><p class="ql-block"><b>凭什么敦煌能成“中国第一门户？”</b></p><p class="ql-block">敦煌，位于甘肃、青海、新疆三大省级行政区的交界处，东经93度与北纬40度在此交汇，距离首都北京的直线距离约为1850公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俯瞰敦煌城区，绿洲与沙漠咫尺之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傅鼎</span></p><p class="ql-block"><b>县级市敦煌总面积为3.12万平方千米</b>，约相当于两个北京市的大小。但是，其20万的总人口，还不到北京天通苑总人口的1/3。这20万人几乎全部生活在<b>敦煌4.5%的土地上</b>——这弹丸之地，是被茫茫黄沙包围的绿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敦煌的母亲河——党河，在黄沙中盘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地形图上，我们可以这样找到敦煌的位置：辽阔的<b>塔里木盆地</b>几乎被黄沙所覆盖，其东部尽头处，一列弧形的大山隆起于青藏高原北部，这就是<b>祁连山脉</b>——沙漠与山脉交界地带，断裂的山谷中流出了两条弯弯的的内流河，<b>左边的叫党河，右边的叫疏勒河。</b></p><p class="ql-block">党河下游，苍黄的荒原之上，一枚<b>形如银杏叶的绿色地带</b>，便是敦煌城所在的绿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山环水绕的敦煌盆地，主要包括敦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玉门、瓜州三县市。制图/大仙工作室</span></p><p class="ql-block"><b>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b>遥相呼应，挤压出来一条狭长的河西走廊——敦煌位于走廊西端。在这里，特殊的地质构造孕育出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源于<b>祁连山</b>中的<b>党河</b>、<b>疏勒河</b>流经的是一片相对低洼的区域，其四周均有隆起的山体和高地，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小型盆地，地质上称为<b>敦煌盆地</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祁连山下，玉门—昌马附近的的大冲积扇。 摄影/傅鼎</span></p><p class="ql-block">盆地的边沿，几乎勾勒出敦煌历史上第一个行政区敦煌郡的范围，今敦煌市、瓜州县、玉门市，均被圈入其中。昔日，<b>明代《沙州卫志》</b>以形象简练的文字描述它：</p><p class="ql-block">“雪山为城，青海为池，鸣沙为环，党河为带。前阳关后玉门，控伊西而制漠北。”</p><p class="ql-block"><b>明代沙州卫</b>大体为今<b>敦煌市</b>区域，是明初设立的军事重镇。这段话形象地道出了敦煌的地理形势：背靠祁连雪山和青海湖，城池被<b>鸣沙</b>山环绕，以发源于雪山的<b>党河</b>为裙带。</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昔日的大漠雄关，如今只剩废墟。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频频出现在边塞诗里的<b>阳关</b>、<b>玉门</b>关是汉代设立的两座要塞，就像河西走廊西端的两扇大门，成为西域和内地之间的分野。很多人想不到，它们都在敦煌境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西出阳关无故人、春风不度玉门关</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说的就是敦煌一带。 制图/Paprika</span></p><p class="ql-block">长期从事西域考古和研究工作的<b>巫新华研究员</b>这样评价敦煌：“它是关联<b>西域和内地的国家第一门户</b>。如何讲述中国对世界文明的贡献，最终的答案需要从敦煌这个地方寻找。”</p><p class="ql-block"><b>祁连山下的绿洲，通往“天下”的枢纽</b></p><p class="ql-block">敦煌一带，属<b>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b>，年平均降水量约为42.2毫米，但蒸发量却高达2505毫米，是我国最干旱的地区之一。</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黄沙掩映下的敦煌市。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如果没有巨龙一般的祁连山和发源于它的两条季节河，那敦煌所在地将是被塔克拉玛干、库姆塔格沙漠吞没，成为黄沙的海洋。</p><p class="ql-block"><b>昆仑、喜马拉雅、横断山、祁连山犹如青藏高原的“围墙”</b>——这四大围墙中，祁连山是平均海拔最低，最“平平无奇”的一道。但是，在孕育文明交流的通道上，它却是最关键的那个。</p> <p class="ql-block">▲ 从皑皑雪山到河西走廊，垂直立体景观一目了然。 摄影/孙胜军</p><p class="ql-block">祁连山，坐落于<b>青海、甘肃两省的天然边界，</b>但你可不要因此而将它视为一条窄窄的线条。实际上，祁连山是由多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平行山脉和宽谷组成的山系，它<b>东西长800公里，南北宽200—400公里。</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祁连山南麓的门源盆地与冷龙岭。摄影/傅鼎</span></p><p class="ql-block">如果祁连山只是低矮的山体，别说没有敦煌，恐怕整个河西走廊都无法诞生城市。因为过低的高度，将无法拦截空中的气流，也无法形成皑皑雪山。<b>祁连山海拔高度几乎在4000米—6000米之间，</b>从东到西，齐刷刷的雪峰，犹如冰封的烽火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党河的发源地党河南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是祁连山的组成部分。 摄影/傅鼎</span></p><p class="ql-block"><b>祁连雪山中的3300多条冰川，为河流的发育创造了前提。</b>直接为敦煌制造母亲河的山脉是<b>大雪山、野马山、党河南山，</b>它们都是祁连山的组成部分，三山之间的两道峡谷，流出了<b>党河与疏勒河，</b>前者的流淌养育了敦煌市，后者的蜿蜒灌溉了瓜州县和玉门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敦煌盆地东部的疏勒河，流经玉门、瓜州。 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按照自然地理定律，<b>多年平均降水量不足200毫米的地方理应是荒漠地带，</b>但祁连山的挺身而出，挑战了铁律，他像一位身躯伟岸的父亲，用自己的头部收集空中水汽形成雪山冰川，然后让融化的冰水从身体的伤口流出——河流走到哪里，绿色就到达哪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水量丰沛的季节，沙漠好似小江南。</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视觉中国</span></p><p class="ql-block"><b>山脉—冰川—河流—绿洲—城市—丝路</b>……冥冥之中，大自然把这一切安排得严丝合缝。</p><p class="ql-block">从河西走廊到中亚，横亘着三列巨大的山系：<b>天山、昆仑山、祁连山</b>，它们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天”的向往——<b>昆仑、祁连原本的意思也是“天山</b>”。祁连，是当地游牧民族的命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多彩的祁连山，作物、草原、丹霞交相辉映。 摄影/刘树逸</span></p><p class="ql-block">张骞凿空西域归来后，<b>汉武帝将原来的“西域南山”命名为昆仑山</b>。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昆仑不仅包括今天的昆仑山脉，更是对<b>秦岭—祁连—昆仑</b>这条“中华龙脉”的总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帕米尔高原，是昆仑、天山等山脉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山结”。 摄影/自贡的黄师傅</span></p><p class="ql-block"><b>关中—河西—西域</b>是丝绸之路在汉朝境内的主干道。在巫新华教授看来，这段丝绸之路穿行于三条与“天”有关的山系之间，<b>堪称一条“通天之路”</b>，它不仅是一条交通路线，而且肩负着“天下”——天下、天下，天山之下！中国人的“天下观”和地理思想，在这里得到形象的体现。</p><p class="ql-block"><b>这三大山脉的交接之处，正是敦煌！</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唐代丝绸之路（中国 段）。制图/monk</span></p><p class="ql-block"><b>敦煌，咽喉中的咽喉</b></p><p class="ql-block">公元前126年，经过一场曲折的地理探险，张骞回到了长安，他向汉武帝汇报时直接提到了<b>敦煌：“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b></p><p class="ql-block">张骞最早说出的“敦煌”，很可能来自少数民族语言的音译。后来，“敦煌”又被这样阐释：“<b>敦，大也。煌，盛也。”</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党河流经敦煌市区。 摄影/徐海</span></p><p class="ql-block">打通河西之后，汉武帝在河西走廊陆续设置了包括敦煌在内的“<b>河西四郡</b>”，这里是那个时代对外开放的前沿之地，<b>地位好比今日东南沿海的特区，武威、张掖、酒泉、敦煌</b>组成了狭长的“城市群”。</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河西走廊，张掖市临泽县</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之间。摄影/李勇俊</span></p><p class="ql-block">四城之中，<b>敦煌并不是最大的一个，却扼守着最关键的部位</b>，航海技术不足以远航的条件下，河西走廊是最重要的开放通道，而敦煌又是最西端的桥头堡。<b>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而敦煌则是“咽喉中的咽喉”。</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莫高窟地标“九层楼”。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1摄影/伯希和；图2摄影/孙志军</span></p><p class="ql-block"><b>从敦煌向东</b>，通过河西走廊可抵达长安、洛阳两大古都；从<b>敦煌向西</b>，丝绸之路主干道分出三条支线：北路沿天山北麓延伸，中路在天山南麓游走，南麓一路串联起了昆仑山北麓的各个绿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枢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敦煌则是“咽喉中的咽喉”。制图/Paprika</span></p><p class="ql-block"><b>东来西去的商人、使者都要驻足敦煌，从而确立了其作为国际商贸城市的地位。</b>若将时光上溯到汉唐时期，这里就是一座<b>华夏与边疆多元文化交融相会的“国际大都市”。</b></p><p class="ql-block"><b>敦煌，如何改变中国</b></p><p class="ql-block"><b>军事战略上，敦煌是“国家加油站”。</b></p><p class="ql-block">敦煌等四郡的设立，不仅巩固了对匈奴的胜利，更是第一次打通了东方和西方、农耕与游牧之间的任督二脉。<b>河西走廊，是中原文明伸向大漠的一条手臂，敦煌所在的绿洲位于拳头部位。</b>汉帝国向西开拓时，这个宝贵的绿洲是最近的一个加油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鸣沙山北麓，古称“沙井”的月牙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视觉中国</span></p><p class="ql-block">史书记载敦煌北部“<b>水有悬泉之神”</b>，说的是敦煌西部有一处叫“<b>悬泉</b>”的山泉流出，实在是神奇。此地位于敦煌市与安西县交界处，曾经坐落着<b>那个时代最大的驿站之</b>一——<b>悬泉置</b>。悬泉置背向山体，面向大漠，附近流出山泉为其提供了水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汉代悬泉置复原图。绘图/刘震宇</span></p><p class="ql-block">上世纪90年代，悬泉置遗址出土大量竹简及各类生活用品两万余件，可见其当年的繁忙。这是一座集邮<b>局、驿站、军堡、招待所为一体的多功能机构。</b>出土竹简记载年代显示，它的使用延续了近4个世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图1；大方盘城遗址。摄影/李文博；</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2：敦煌河仓城遗址。摄影/杨文杰</span></p><p class="ql-block"><b>《汉书》</b>记载，<b>贰师将军李广利</b>远征大宛曾屯<b>六万大军于敦煌，携十万头牛、三万余匹马。</b>从敦煌出发西进时，征集运送粮草的牲畜就有一万头以上。</p><p class="ql-block"><b>有了敦煌这个补给站，汉帝国才能顺利将整个西域纳入管辖范围。</b>汉代之后，尽管天下出现纷争，但北方王朝跟西域、中亚的沟通始终没有中断。</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敦煌寿昌古城，是汉代敦煌郡龙勒县所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b>经济商贸上，敦煌是“中转集散地”。</b></p><p class="ql-block">丝路畅通后，敦煌随之成为东西方商品的集散地。<b>经过长途跋涉，绿洲里的敦煌是进入河西走廊的第一站；进入西域大漠之前，这也是中原商人、物品离开河西走廊的最后一站。</b>汉唐时代的敦煌，是那个时代的最大通商口岸之一。</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瓜州县锁阳城，始建于汉，兴于唐。</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李文博</span></p><p class="ql-block">敦煌城里常有丝绸等商品陈列于街市，各国商人云集，正所谓：“<b>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b></p><p class="ql-block">敦煌遗书P3122的《<b>王梵志诗</b>》描述了唐代敦煌的集市：“<b>兴生市郭儿，从头市内座。行行皆有铺，铺里有杂货。”</b>莫高窟里的《胡商遇盗图》从侧面表明，敦煌是众多胡商聚居之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胡商遇盗图，莫高窟第420窟（壁画临摹）。绘画/马慧丽</span></p><p class="ql-block"><b>东西交往中，敦煌是“文明的十字路口”</b></p><p class="ql-block">许多地方都号称“<b>文明的十字路口</b>”，敦煌是其中之一，而且地位极为特殊，因为其地理位置是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敦煌境内，分布着大量雅丹地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刘树逸</span></p><p class="ql-block">对于敦煌的特殊地位，季羡林先生有一句经典表述：</p><p class="ql-block">“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p><p class="ql-block"><b>盛世之时，敦煌是丝路枢纽、国家门户。乱世之时，她又勇于担当，成为中华文明的避难所。</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耕作图，莫高窟第23窟（壁画临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绘画/郭鑫慧</span></p><p class="ql-block">汉末以来，纵然中原出现动乱，敦煌也依然保持着“<b>华戎所交大都会</b>”的地位。恰恰因为动乱，远离中原的这处绿洲之城，反而成了很多中原世家大族的避难所。乱世之中，敦煌从一个军事、商业为主的边镇，渐渐成为文化重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玉门关。摄影/杨文杰</span></p><p class="ql-block">魏晋时期，敦煌本土也诞生了索靖、<b>索袭、宋纤、郭瑀</b>等一批名家大儒，他们或设馆讲学，或著书立说。中原遭遇劫难的儒家文化，反而在敦煌得以保存和延续。</p><p class="ql-block">宋元以来，海上丝绸之路蒸蒸日上，陆上丝绸之路地位下降，敦煌这个曾经的国家开放门户也日渐沉没。<b>明王朝不仅实行“海禁</b>”，而且实行“陆禁”——嘉靖年间，朝廷关闭长城西端的嘉峪关，持续了1500多年的敦煌城，惨遭废弃。</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锁阳城，原名苦峪城，玄奘曾来此讲经说法。摄影/李文博。</span></p><p class="ql-block">幸运的是，敦煌城南遗留了一个巨大的文化宝藏，它以<b>雕塑、绘画、文书</b>等“多媒体”的方式，形象定格了敦煌乃至中国从汉代到元代的文明成果。</p><p class="ql-block">敦煌，这里有无数个“中国之最”</p><p class="ql-block"><b>唐代圣历元年</b>（公元698年）<b>《莫高窟佛龛碑》</b>记载，敦煌莫高窟创始人叫<b>乐僔</b>，他于前<b>秦建元二年</b>(公元366年) 手持杖锡来到敦煌城东南，站在大泉河谷的他，看到夕阳下的鸣沙山时，眼前绽放出道道金光, 仿佛千佛显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被阳光染成金色的鸣沙山。 摄影/焦青</span></p><p class="ql-block">乐僔以为此地颇有佛缘，于是就雇佣工匠在<b>鸣沙山</b>悬崖上，开凿了第一间佛窟。后来，另一僧人<b>法良</b>, 在乐僔窟旁边开凿第二间。</p><p class="ql-block"><b>乐僔、法良，</b>拉开了<b>莫高窟千年石窟营造史的序幕。</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一座石窟，跨越千年的历史长卷。</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绘图/孙大仙工作室</span></p><p class="ql-block">从公元4世纪的十六国，到14世纪的元代，莫高窟连续开凿。至今，这里保存了<b>735个洞窟、面积4.5万平方米的壁画、2415尊泥质彩塑、10余座历代木构建筑。</b>其中，规模最大的是<b>第16窟</b>，占地面积268平方米；最小的是<b>第37窟</b>，高还不到一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敦煌之眼，西千佛洞。 摄影/徐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其中，隋唐两大统一王朝，营造的石窟占据了大部分。莫高窟之外，广义的敦煌区域还有<b>西千佛洞、东千佛洞、榆林窟、五个庙石窟</b>等石窟群。西夏、蒙元统治者笃信佛教，延续了造窟传统，瓜州县榆林窟就有大量西夏时期的石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佛教东传，留下了长长的石窟带。制图/王跃</span></p><p class="ql-block"><b>明嘉靖七年</b>（公元1528年）嘉峪关封禁的那一刻起，历朝历代在敦煌积聚的“知识、见识、智慧和艺术”，被时间与风沙尘封起来。纵有清代重新开关，又在敦煌设县，也没有把莫高窟重新唤醒。</p><p class="ql-block">直到120年前，大约于<b>北宋咸平五年</b>（公元1006年）封闭的<b>莫高窟第17窟</b>，也就是藏经洞，被无意中发现。通过这个窗口，莫高窟这个文化艺术宝库，开始为世人熟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07年的敦煌莫高窟藏经洞。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Aurel Stein</span></p><p class="ql-block">莫高窟与敦煌地方，可谓生死相依。荒废近400年后，正是因为莫高窟的存在，清朝在当地移民实边、恢复建制，先是设沙州卫，后又建立<b>敦煌县</b>。进入新时期，昔日敦煌县又升格为县级<b>敦煌市，</b>今辖9个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43年，敦煌县的城门。 摄影/李约瑟</span></p><p class="ql-block"><b>敦煌仅占中国陆地面积的0.3%，其养育文明的绿洲又仅占敦煌总面积的4.5%</b>——但，就是这微小的一隅之地，<b>在文化上创造了无数个“中国之最”</b>。</p><p class="ql-block">历史大事件张骞通西域，因为有了敦煌，才有了鲜活生动的图像记忆。初唐时期开凿的莫高窟第323窟中，有历史上最早的<b>《张骞出使西域图》。</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世纪初期，张骞出使西域图。摄影/伯希和</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张骞出使西域图，莫高窟第323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初唐时期。 摄影/孙志军</span></p><p class="ql-block">敦煌的一张壁画，为中国找到了稀世国宝。敦煌莫高窟第61窟西壁留下了<b>史上第一幅 形象地图《五台山图》</b>，有了它的指引，<b>梁思成、林徽因</b>在山西北部找到了完整存世的唐代木构建筑——<b>五台山大佛光寺。</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五台山图，莫高窟第61窟，五代时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1摄影/ ；图2摄影/孙志军</span></p><p class="ql-block"><b>《全天星图》</b>（现藏英国国家图书馆）是中国乃至全球现存最古老的星图，它最早发现于敦煌莫高窟第17窟，也就是藏经洞中。科技史学家李约瑟称这幅图是“一切文明古国流传下来的星图中最古老的一种”。</p><p class="ql-block"><b>目前可见最早的僧人取经故事画像出自敦煌</b>——2016年，敦煌研究院向外界披露了<b>6幅《僧人取经图》，</b>它们出自瓜州境内西夏时期的洞窟（注：属敦煌石窟范畴）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僧人取经图，榆林窟第3窟，西夏时期。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吴健</span></p><p class="ql-block">此外，这里还有世界最早的印刷品——<b>敦煌《金刚经》</b>，世界最早使用火枪的图像（MG.17655《降魔变》绢画），中国现存最早的佛经——<b>前凉《法句经》，</b>中国最高的泥塑佛像——<b>莫高窟北大佛…</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涅槃大佛，莫高窟第158窟，中唐时期。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吴健</span></p><p class="ql-block">今日的敦煌，虽然没有昔日“大都会”的辉煌，但她仍在以自己新的方式影响着中国，改变着世界。120年前敦煌藏经洞的重见天日，推动孕育了一门特色学科——<b>敦煌学</b>（并非正式学科，其实是对“敦煌研究”的一种表述）。</p><p class="ql-block">“<b>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属于全世</b>界。”季羡林先生这句话，如今已世人皆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120年前的一次发现，引发了敦煌文物外流。制图/Paprika</span></p><p class="ql-block"><b>从古代的“国家门户”到今日的“国际显学</b>”，两千多年以来，时代在变，但敦煌的本色依旧——她，依然是“<b>看见”中国与世界联系</b>的密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本文摘自(风物菌/地道风物)</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32o9yq1c" target="_blank">朗诵：大漠敦煌！</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ixc5z3j" target="_blank">一路向西，去敦煌…</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4j5fhf82" target="_blank">敦煌丨一个千万年时代的辉煌。</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4j768nvp" target="_blank">敦煌莫高窟历代经典壁画</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4j7zg9ms" target="_blank">中国壁画</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ja98epo" target="_blank">敦煌 在中国</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jgeteis" target="_blank">历史文化瑰宝 莫高窟</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jn8k0mr" target="_blank">石窟：玉如意上的千年佛国！</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k5ragwe" target="_blank">敦煌 历史文化</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kjciauq" target="_blank">莫高窟：中国的卢浮宫！</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kk0zwnb" target="_blank">中国雄关</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krrtlt0" target="_blank">西域传（一）</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kz6ypio" target="_blank">敦煌 月牙泉</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l60lpl7" target="_blank">中国文化遗产 石窟寺</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4ma4k80k" target="_blank">去见敦煌，去爱敦煌，去守护敦煌。</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4x81eie0" target="_blank">河西走廊：千古凉州词！</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xknp7hq" target="_blank">扎根大漠，奉献敦煌！他们用一生守护着千年文化瑰宝…</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xsha9eq" target="_blank">一条河西走廊，何以串起千年文明？</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y00mqrk" target="_blank">莫高窟</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yq8vw58" target="_blank">历史名城金张掖：丝绸之路的咽喉重地！</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52cdvrm3" target="_blank">敦煌北周壁画的前世今生</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