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滇鸟影皆入画·大山包篇》

大李

<p class="ql-block">《桂滇鸟影皆入画•大山包》 </p><p class="ql-block"> 鸟是灵性动物,在天地间,季节的任何变化,它们都会及时应对,尤其是入秋之后,成群结队的候鸟就会南徙。这个时候,黑颈鹤也踏上了南下之路,它们不辞辛苦,也会在路上奔波上千公里。有一路直插云南,到了云南又一分为二或二分为四,其中,有一支奔了曲靖会泽的杨梅山,一支奔了昭通的大山包。会泽的杨梅山山脚下有一片静水,人称念湖,黑颈鹤很喜欢这里,它们只要一抵达这里,就会数月不走。来到昭通大山包的黑颈鹤也很依恋水,它们把宿营地直接安排在跳墩河河床边,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显示诚意。不过,跳墩河还真不是一条河,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高原淡水湖,湖边周遭错落着浅山、沼泽和湿地。会泽的念湖地区,海拔2500米,大山包的跳墩河一带,海拔3200米,这种海拔高度,在云南实属正常,对于黑颈鹤而言,也不算个啥事。然而,这样的海拔高度,入冬之后,天会更冷,风会更硬,缺少高原生活经历的人遇此情况,是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的。 </p><p class="ql-block"> 我原来以为,许多鸟儿南迁,原因在于它们怕冷。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因为许多鸟儿的春夏栖息地,一到冬天准会结冰。而这些鸟儿又没有破冰取食的工具,所以它们只好舍近求远,一走了之,要不然就会活活饿死。 </p><p class="ql-block"> 最先来到云南落脚的黑颈鹤,应该遇上了好人缘。它们到来之后,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先遣队员,是开拓者,也不知道它们的到来,将会给当地经济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当这些先遣队员饿了、又找不到吃的时,它们时常会来到老乡的地里遛达一圈,再刨点洋芋、捡点玉米粒等食物以裹腹。对于这些“非法入侵者”,山里的老乡大多以平常心待之,不但没有伤害之意,甚至还有人主动为它们补充食物。久而久之,这种风气在当地形成了气候,也得到了当地有关部门的支持,这让黑颈鹤先遣队员吃了颗定心丸,也许,那一颗要留下来越冬的决心由此而生,并得到了全体成员的高度认同。这之后,黑颈鹤又赶上了好时代。因为它们是在高原生活的唯一鹤类,又是我国的特有物种,所以,凡是种群数量稍大一些的越冬地,国家都及时出手,并分别设立了不同地名的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如今,无论是会泽念湖也好,还是昭通的大山包,都被国家圈进了保护区。 </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我与大多数人一样,对鹤类一直存有崇敬之心。这种崇敬之心,不仅仅是因为它充满了中国元素,而且它所包含的文化寓意也很深刻。2021年年初,我去会泽县大桥乡杨梅山念湖景区拍黑颈鹤,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沾点喜庆之气。那天下午天冷风寒,想站稳都有些吃力,我来到一座桥上,目测了一下那个鸟多的小岛,它与我的站立点差不多有百米距离,拍飞版还可以,拍呆版就有点远。最为无奈的是,这个小岛并不大,上面挤满了来此越冬的不少涉禽、水禽。鸟儿彼此混杂在一起,它们或躺或站,或来或往,或打或闹,场面乱极了,想单独拍好一两只心目中的鸟儿都做不到,而这种场景,又是我不太喜欢的那种模式。所以这一年来,我心里一直是疙疙瘩瘩的,总觉得没突出重点,尽拍了些大杂烩回去,为此,我总想找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我这次选择的观鸟场所仍在云南,不过不是会泽的念湖,而是昭通的大山包。大山包,据说那里背景干净,黑颈鹤离得较近,数量也多,能清晰地听到鹤鸣声,还能拍到日出时的飞鹤。而大山包所在的昭通市与四川宜宾相邻,因为彼此离着不远,所以四川人也常会过境旅游。我家在泸州有一门亲戚,前些年利用十一长假过来玩,他给我形容当天晚上到达大山包的情景时,他说那才叫满天星斗,遍地帐篷呢!他还说,第二天,这些场景又被遍地野花、满山牛羊所彻底替代。我的亲戚对大山包秋韵如此赞赏,我深以为信,然而,我抵达大山包鸟导家时也是深夜,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不仅天地昏暗、人迹全无,而且阴风怒吼、寒气四合。好在鸟导为我们准备了火锅,一顿汤汤水水下肚,身子立马暖和了过来。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按鸟导给的时间表出门,而是摸黑进了观测点。其实,观测点入口处离鸟导家很近,大约相距60米,天亮后我才看清楚,原来这个观测点下半段是个半地下建筑,上半段则全部裸露在地面上,而下半段有点类似于野战条件下开设的堑壕。观测点里暂时没人,直到天渐渐亮起来时,才陆续来了几位鸟类摄影人。他们到来时,我差不多已在那里冻了约一个小时,尽管一无所获,但是我依然精神抖擞、情绪很好。因为我第一次来大山包,总希望在晨曦中,能抓拍到黑颈鹤与旭日同辉的画面。因为黑颈鹤有个习惯,它们喜欢于每日清晨,陆续飞离栖息地去四处寻食。然而,鹤日同辉的画面实在难拍,要么,片子暴光不足,要么,照片成了过暴片。只有几组黑颈鹤于侧逆光条件下飞行的片子还不错,至少,它们的飞羽很透亮。</p><p class="ql-block"> 黑颈鹤全部飞走之后,已是上午9点过,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肚子饿,我才感觉到自己不时有点头疼,而这种头疼症状,不用猜,那就是典型的高原反应。吃罢早饭,听鸟导说,她上午11点钟,会在观测点正前方投食喂黑颈鹤。也就是说,黑颈鹤已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模式,它们要飞回来,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于是,我打了个时间差,赶紧躺在床上伸伸腿,还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之后,我坐起来,将早上所拍的鸟片倒进手提电脑里,并饶有兴趣的一张张往下翻看起来 是其他鸟类摄影人的关门声,把我从专注看片中拽了回来,当我回过味来时,才想起来应该及时去赴约,不然就有可能会晚点。 </p><p class="ql-block"> 这真是一场盛大的欢迎宴!当我踏进观测点入口处并继续往里面走去时,我就听到了它们的鹤鸣声。是的,这种声音此起彼伏,有呼应,也很有声势,我边走边从观察孔望出去,结果发现已有一大群黑颈鹤聚集在一起,它们似乎正焦急等待着鸟导来送午餐呢。我想它们应该是先期返回的那一批黑颈鹤,因为当我找准一个观察孔并继续观察它们时,才彻底看清楚了,原来还有不少的黑颈鹤正陆续往这边赶。我正在不停张望时,猛然间,女鸟导已出现在眼前,她正吃力地背着一背篓玉米向它们走去。此时此刻,我被一声声更加紧凑的鹤鸣声所吸引,这让我想起了连队生活,想到了开饭前的拉歌比赛,那是一种似乎要一决高下的昂扬举动,现如今,我看黑颈鹤也快进入到我们当年那种精神状态了。 </p><p class="ql-block"> 最让人回味的是女鸟导的口哨声。她边走边吹着口哨,我猜想这哨声,大约是在催促那些距离较远的黑颈鹤赶紧回归到大群中来一块就餐的。而她的来回走动,则有可能是为了让更多的鸟儿都受益。可不是吗,我分明看见,在黑颈鹤进餐的过程中,还不时有绿头鸭等水禽飞过来争夺食物,不过,黑颈鹤确实很大气,它们并不会因其它种群的加入而生气,行使驱赶权这种事,它们也干不出来。真的,在女鸟导投食的过程中,黑颈鹤群体会及时闪出一条路来,然后才会尾随着女鸟导的脚步进行觅食,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一哄而上的场面,其秩序之好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然啰,如果仔细观察一下,黑颈鹤鸣叫时的身姿也很上档次,这主要是说,它们只要开唱,必定会伸长了脖子,对着天空放声歌唱。有人认为这就是引吭高歌一词的最好注解,其实在我看来,它们就是一种习惯养成,一种有别于其它鸟儿的全身心投入罢了。同时,我也认可鹤会感恩这一说法,因为黑颈鹤在饱食之后,还会翩翩起舞。尽管这是极个别现象,没有普遍的意义,但我一直固执的认为,鹤的起舞一定包含着感恩那部分因素。 </p><p class="ql-block"> 不错,黑颈鹤在用餐之后也会四散开来,有些去浅水中散步,有些在各处晒太阳。如果是直接飞走的还好说,怎么看都稳当,如果需要通过河汊散开去的,那就有点搞笑了。也是的,这个季节,高原上的河汊里普遍都结了冰,冰有结得厚实一些的,也有结得稍薄一点的,还有一些场所被围成了死水。如此一来,只要黑颈鹤走上去,总会显得深一脚浅一脚似的,稍不小心就会摔得东倒西歪。虽然这有失尊严,也有几分狼狈,但是,前面的黑颈鹤走过河汊之后,跟在后面的黑颈鹤却没有退却,它们依然跟着前行,缓慢通过。</p><p class="ql-block"> 我离开观察点的时候,还有相当一部分黑颈鹤待在原地,我知道,尽管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故事发生,但我却不得不转身离去。因为此时已是下午两点过,我也感觉到饿了,也需要吃点饭,填饱肚子。迟来的午餐依然是火锅,荤素搭配,很可口,我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才停下来。 </p><p class="ql-block"> 2022年2月6日(大年初六)写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上图、本图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颈鹤(含以下13张图片)</p> <p class="ql-block">摄影棚</p> <p class="ql-block">黑颈鹤保护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