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笔写心 风致不俗——李石《临江仙》赏析

李毅梅

以笔写心 风致不俗

——李石《临江仙》赏析

文/李毅梅

诗人简介：李石，宋代词人，字知几，四川省资阳人。进士，绍兴末年，任太学博士，后来降职为成都学官。乾道中再入为郎，后历知合州、黎州、眉州，皆以论罢。终於成都转运判官。

临江仙

【宋】李石

有宅一区家四壁，年年花柳深村。父兄随处宴鸡豚。折腰归去，何苦傍侯门。　　拟射九乌留白日，假饶立到黄昏。卧龙老矣及三分。不如把手，堂上宴芳尊。

【赏析】

准确来说，李石这首《临江仙》并没有词题，后人或以《临江仙》为题，或以《临江仙•有宅一区家四壁》为题，且不管以何为题，这首小令把李石的“直情径行，不附权贵”抒发得淋漓尽致。

　　这首词上阕运用了对比手法来写，此乃本词的一大特点。首句“有宅一区家四壁，年年花柳深村。”词人摒弃了繁琐的叙述，开门见山描写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开拍从“有宅一区”入手，写出了父兄家境贫寒，每天踩着晨光去山下开荒种地，辛苦地耕种一天之后，带着一身的露水回到家。而自己“年年花柳”，过着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奢华生活。而“家四壁”到“深村”，更进一步把这两种生活作对比，层层推进，开拓词中的意境，为下句做铺垫。

　　第二、三句“父兄随处宴鸡豚。折腰归去，何苦傍侯门。”词人跳出固有的思维，再次用对比手法来写，升华了愁苦之感。“随处”写出了父兄自由自在的生活。“宴鸡豚”叙述了离开喧嚣的都市，那些平凡的小日子过得何其之美。与词人“折腰”“侯门”形成了对比，从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上，写了官场生活和普通百姓生活的不同。“宴”“归”“苦”“候”等动词，运用精准到位，诠释了百姓家徒四壁但精神富足、侯门生活富足但精神贫瘠的两种不同人生。“何苦傍侯门”，寥寥数语，就把词人精神的压抑汩汩滔滔地抒发出来，不避口语，不厌对比，谋局布篇自然，既在字面解其苦，又在言外深悟其烦。

　　下阕变换了写作手法，频频引入典故。首句“拟射九乌留白日”，直接用了广为人知的后羿射日的故事，表现词人有才有志向，心中更是怀有（柏拉图）式的幻想，曾经满怀雄心壮志要建立一番功业。然而，“假饶立到黄昏”，现实中李石仕途之路走得不顺畅，从“任太学博士”到“终於成都转运判官。”虽不可考察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其本人已将仕途的曲折展露无余。“黄昏”折射出生活的浮沉之感，蕴理深刻矣。

　　下阙第二句“卧龙老矣及三分。”看似平平，却以递进之势宕开诗境，为全词增色不少，这是李石的又一个用典。“卧龙”即孔明，引出了诸葛亮不出茅庐三分天下的故事，借此表达了词人内心的失望，和不愿意屈服于权贵的品质。通篇用典手法纯熟，语言流畅严谨，通俗易懂却又让人回味。

结句乃全词高潮，开合皆是人物内心的描写。“不如把手，堂上宴芳尊。”更是表达了李石对田园生活的的向往，产生了回归田园，奉养父亲，享受天伦的愿望。“不如”写出了词人的无奈和放弃。“把手”即“把酒言欢”逍遥之意，真实表达出词人的理想生活和思想境界，读来意味深长，让人更加佩服李石的直言径行。

　　整首词，巧妙地连用了几组对比和引用，相得益彰，有水到渠成之功效。自描性的语言突出，率直而豁达，切合《临江仙》曲牌的调性特点。这首词看似在逃避现实，实则一身傲骨正气，让人很是欣赏李石的处世态度。宋代，许多诗人都向往归隐生活，其实是给自己的“自由散漫”找借口。只有李石，他在成都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有张有弛，以笔写心，风致不俗，真正活出了自己的高度和深度。

此评发表在《中国诗词》2024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