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之初体验

傻春

记得林是在儿子出生后的当天傍晚时分赶回到家中的。当风尘仆仆的他欣喜的出现在我们娘儿俩面前时，两行热泪瞬间从我眼角滚滚滑落，那是欣慰的、幸福的泪水，也是委屈的泪水。林紧紧的将我拥入怀中，一个劲儿地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啦！不是说预产期在下个月吗？小家伙怎么就等不及了要跑出来呢……”他越说，我哭得越凶，但哭着哭着我就笑了，林回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林轻轻地扒开儿子的小被窝，傻傻地端详着儿子，憨憨地笑着，时而看看我，再看看儿子，又再看看我，那傻样，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渲泄初为人父的喜悦呗。看他那傻样儿，我笑着提醒他：“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放心吧，名字我早就取好了，叫雷宇航！”他望着儿子，得意地说。

“呵，雷—宇—航？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呢？”我笑问他。

“没关系啊，女儿的名字我也准备好了呀，但既然是儿子，那就叫宇航！宇—航—，我就是希望他将来有远大志向，不一定当宇航员，但也一定要有大作为，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好，很好！”我赞许地望着被幸福包围着的林。

林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中的儿子，就象捧着个稀世珍宝，喃喃地叫着：“宇航！航儿！我的宝贝叫雷宇航！”哦哟，那宠溺劲儿，看得我都吃醋了。

儿子的降生，无形中给我们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新鲜活力，也彻底改变了我们曾经的相处模式。我们一改相恋期的相互欣赏与赞美，一味地油嘴滑舌戏耍逗闹自得其乐，居然厚颜不惭地褒奖自己长得怎样怎样巧妙精致，才有了儿子如此的英俊帅气，指着儿子一星半点不甚突出之处，则处心积虑归罪于对方某一点遗传基因不够完美所致。儿子修长的手像你，眼睛有神像我，不好看的地方像你，好看的地方像我……我们疯够了，闹累了，免战高悬，鸣金收兵。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夸奖儿子的“语言接龙”大战。我们常常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舌剑唇枪相互对垒各不相让，生怕谁落了后谁吃了亏，耍嘴皮子的功夫空前绝后，甜甜蜜蜜的“攻击”，含情脉脉的“较真”，别提有多美了。

那是一段神醉迷离的日子，屋里的空气都被孩子的哭声熏染得无比醇香、无比甘甜。那个一向爱干净爱整洁的大男孩洗尿布的时候都会放在鼻头上闻一闻，还很响亮地咂巴咂巴嘴说“奶香奶香的”；在月子里，儿子的小眼睛犯结膜炎，因为孩子太娇嫩，不宜用药，也不宜用毛巾擦洗，医生建议我们用舌头舔洗儿子的眼睛，我和老公就轮翻着用舌头给儿子舔洗结满眼屎的眼睛，不多日，儿子的眼睛还真给我们舔洗好了，清澈又明亮；正抱着孩子吃饭突然被粑粑热乎乎地浇了一身，手上沾满“金黄粑粑”的我，一样吃得有滋有味倍儿香，不久前看见别人家孩子又拉又尿恨不得躲个十万八千里的我们俩，连起码的香臭标准都没有了。有儿子的感觉真好，快活胜过活神仙。

满月后的儿子愈发招人亲招人爱，小脸蛋儿一天天胖了起来，小手小脚不再像刚生下来时那么小火柴棍儿似的，睡梦中会时不时露出浅浅的微笑，或很委屈地撇着小嘴儿，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怪让人疼的。婆婆总说：是睡婆婆在教他学本事哩，学得好、学得快，睡婆婆夸他，他就笑；学得慢、学不好，睡婆婆就打他骂他，他就哭。是这样的吗？真的不知道，老辈人这样讲，也用不着较真儿，听个高兴而已。

都说满月后的宝宝见风长，确实，生下不足7斤重的小不点儿真的像吹气似的一天一个样。一百天的儿子漂亮极了，小脸蛋粉嘟嘟的，浑身肉乎乎的，两只小眼睛的溜溜乱转，总瞅着我为他专门叠制的红红绿绿、风采各异的小玩什儿而甜甜地笑着，两只小手一张一舞，比交警叔叔的指挥棒还繁忙还风采，两只小脚丫子不停地踢蹬，好像在展示他不凡的功夫呢。

林把我像女儿一样娇着宠着，生怕我累着，但是我总巴不得时刻把儿子抱在怀里。只要醒着，我就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孩子看，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儿子一时半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儿，总也看不够，亲不够，喜欢不够。小家伙太生动、太可爱了：时而皱皱眉头，时而撇撇小嘴，时而笑眯眯的，时而挠挠脸，时而蹬蹬腿，反正不肯闲下来，我抚着他的小脸儿，握着他的小手，不停地对他笑，和蔼地对他说，哼着催眠曲儿，轻轻地拍他睡……我们的交流总在进行。小家伙也特黏人，常常是只要一离开我，他就会哭闹个不停，即便是睡觉也需要我抱着，他才能睡得安稳踏实。所以，我通常都是整晚整晚的抱着他，半躺在床上眯瞪着眼半睡半醒着，林总说我太惯着孩子，有什么办法呢，我惯着他，我幸福啊！

也就六七个月的时候，儿子开始长脾气了，他吃奶的力气越来越大，成效却愈来愈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的小嘴撇了又撇，眉头皱了再皱，或啼哭不已，或放声大哭，无尽地发泄他的不满与愤怒，小牙齿还没有长出一颗的他，已经学会咬人啦，常常咬得我两眼生泪，疼得钻心，他还是不肯松口。林说：可能孩子吃不饱吧？为了奶水多一些，林总是想法子给我弄好吃的，什么炖猪蹄啊、野生鲫鱼汤啊、老母鸡啊……林几乎是不断顿地给我做，我也总强迫自己多吃些，可我味口却始终不好，多吃一点都会吐，不但奶水不见增，反倒是自己也越来越消瘦。林着急，我更着急。无奈，我们只能给孩子不断地贴补些奶粉、鸡蛋、小米粥和细细的小面条什么的。

奶水不够吃，要给儿子添加辅食，这下就更忙了，我常常都忙得腿肚子朝前，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晕头转向，白天黑夜分不清，屎一把，尿一把，什么也不知道了。“孩的娘，耳朵长”，儿子的哭声就是命令，按倒葫芦瓢起来。小家伙真能折腾人，原本壮壮实实的身体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塌下去，不减肥，自来瘦，真乏真累呀。

初为人父母的时光，在幸福膨胀的日子里也夹杂着许多无法言语的辛酸与苦累。那又怎样呢，还不照样张口是孩子闭口是孩子，满眼睛满耳朵满心只有孩子。父母爱如天啊，一种伟大的爱此刻在我和林的内心苏醒着、喷发着、集聚着、升腾着，我们爱儿子的序幕从此拉开，永不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