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年初一,七表弟微信致我春节问候。我请他代问候在高桥过年的弟兄们。</p><p class="ql-block">七弟告诉我,他在g.z过年,老四在s.z,老五在l.lin,老六在d.g,高桥老家就是老三一大家子在那里过年。</p><p class="ql-block">弟兄们现在也难得一起在高桥过年了。</p><p class="ql-block">时光无情如流水,匆匆去也。只在记忆深处留下岁月的痕迹。</p><p class="ql-block">60年前去高桥过年的热闹景像,此刻像过电影一样,一一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1964年的春节,人们在经历了几年的灾荒饥馑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丰收的好年景。</p><p class="ql-block">舅舅邀请父亲去高桥乡下过年,说家里养了几只山羊,准备杀一只羊过年。</p><p class="ql-block">父亲欣然接受邀请,带着我们乘坐货车(临客,又叫棚代)奔赴高桥。</p><p class="ql-block">黑灰色铁皮货车车门很高,小小的我们爬了五、六级楼梯才进到车厢。</p><p class="ql-block">那时我们住的是平房,竟把这几级楼梯也当楼房的梯子爬,还感觉特别好。</p><p class="ql-block">父亲拣了靠车门前头的位置安顿下来,货车很冷,父亲事先有准备。</p><p class="ql-block">他摊开米黄色的油布,再铺上一条绿色军毯,要我们坐好,他再把被子盖在我们身上保暖。</p><p class="ql-block">旁边的旅客不是靠边上蹲着,就是随便往行李袋上一坐。像父亲这样熨熨贴贴铺好坐位的,也就是他一人。</p><p class="ql-block">同车厢旅客向他投来各种各样的眼神,他始终不卑不亢,微微笑着。</p><p class="ql-block">我和老弟很兴奋,终于可以坐一趟火车,虽然简陋,看不到车窗外的风景,但闻听火车行驶时哐当哐当的声响也能让我们无比激动。</p><p class="ql-block">车开不久,老弟要撒尿,父亲带他走到车厢的那一头,进到一个用蒲席围着圈的,放着几个大小便桶的简易厕所方便。</p><p class="ql-block">老弟出来对我说:“你不晓得那里面有好臭呢,就像我们院子后面菜园里的茅棚子一样的。”</p><p class="ql-block">父亲用绿色军用水壶给我们带着热水喝的,吓得我不敢喝一口水,生怕自己也要去上厕所。</p><p class="ql-block">过年,在人们心目中是阖家相聚团圆的重要日子,不管道阻且长,都不能阻挡人们回家团聚的脚步,所以才有了春运,60年前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当年在客车较少的情况下,为了顺利完成春运工作,铁路部门只能安排货车协助春运,一样的人满为患。</p><p class="ql-block">为解决旅客的实际问题,虽然简易厕所很臭,细微之处也体现出铁路部门对旅客的关怀。</p> <p class="ql-block">车到昭陵,表兄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p><p class="ql-block">他把我们扶下车,一个人把所有的行李都扛着。</p><p class="ql-block">父亲不肯。</p><p class="ql-block">“姑父您不用客气,我挑得动的。”</p><p class="ql-block">父亲跟表兄谦让一番,还是听了表兄的。</p><p class="ql-block">表兄长得很好,黑亮黑亮的眼睛,皮肤白白净净。当地亲朋形容他,就是长得一支笋一样的。</p><p class="ql-block">表兄不善言辞,是一个踏踏实实做事的人。</p><p class="ql-block">下车走了很久,表兄指着不远处一幢白墙黛瓦的建筑告诉我们,“快到家了。”</p><p class="ql-block">前面到了一座石拱桥,很像我在电影《柳毅传书》里面看到的一样。</p><p class="ql-block">桥下流水潺潺,平畴千里。</p><p class="ql-block">刚刚走过高高的石拱桥,坐在桥边小南货店聊天的一众人等都迎了出来,跟父亲拱手客气道:“难得难得,凡先生来了,进来坐坐歇歇脚噶。”(噶,当地方言音,读go)</p><p class="ql-block">还有人对着街里面高喊:“六婆婆,你外孙、外孙女来了噶!”</p><p class="ql-block">外面这么喊着,街里面就有人接着喊,直至传到外婆的耳朵里,外婆快步颠颠地站到门口迎候我们,我看到满面笑容的外婆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p><p class="ql-block">隔壁的漂亮姐姐听说我们来了,忙跑过来看我们。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出去走家串户,在小镇街上游来晃去。逢人便告:“噶是六婆婆的外孙女,到外婆家里过年来了噶。”</p><p class="ql-block">人们便都笑容满面的“好哇好哇,外婆也挂牵外孙女噶。”</p><p class="ql-block">我在小街市上边走边张望,只见供销合作社的路边有一好大的湖面,对面岸上有一幢灰砖黛瓦白墙翘檐的大建筑,心想:这不就是来外婆家路上表兄指给我们看的那幢房屋吗?</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告诉我,那是龙氏祠堂。祠堂被大树小树围着,前面有一个好大的晒谷场,祠堂建筑倒映在湖水中,显得恢宏气派。</p><p class="ql-block">那是高桥集镇上的标志性建筑,是乡邻们茶余饭后乘凉、聚集、八卦聊天的场所,亦是小孩子们玩耍的天堂。</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早上起来,听到外面人声鼎沸闹哄哄的,出得门一看,哟嗬,好多人啊!临街的门口都摆满了各类山货土产等等货物。漂亮姐姐告诉我,这是小街镇上逢初一、十五的赶场。</p><p class="ql-block">第一次知道并体验了赶场的热闹和快乐。</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问我喜欢吃茨菇子不,我半天没反应过来,恍然过来后,告诉漂亮姐姐,“刚才我没听懂,这个叫荸荠。”(方言音:pu'ji)</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又问我,“那你喜欢吃pu'ji不呢?”</p><p class="ql-block">我说当然喜欢吃啊。</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便给我买了一大堆茨菇子,用手擦干净茨菇子上的泥巴要我吃,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很脆,很甜。</p><p class="ql-block">我高兴极了。什么时候吃到过这么多的荸荠呀?!</p><p class="ql-block">进入高桥集镇的街口子边上有一户人家,开着一个大南货店。他们家也有一个姐姐喜欢带着我到处去逛,还在柜台里拿好多糖粒子等零食给我吃。这个姐姐皮肤黑黑的,没有漂亮姐姐长得好看,也是逢人便告:“噶是六婆婆的外孙女噶,到外婆家里过年来了。”</p><p class="ql-block">我好喜欢这两个姐姐,有玩的,有吃的。</p> <p class="ql-block">年三十到了。舅舅舅妈兴高采烈的在厨房忙个不停,准备晚上的年夜饭。</p><p class="ql-block">这边灶上,表兄忙着炸油货团子。父亲闲着无事,便过来帮忙。他不会搓糯米团子,把米粉子搞得到处都是的。表兄见状忙说:“姑父,您还是去歇着吧,我一个人做得赢的。”</p><p class="ql-block">父亲讪笑,“真是看事容易做事难。”</p><p class="ql-block">又一脸诗意的笑吟:“琼浆揉玉团,手捻玉屑散……”</p><p class="ql-block">三十晚上的菜肴可谓丰盛,满满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等肉类佳肴,让难得见到荤腥的大人小孩都很兴奋。舅舅还开了一瓶酒,大人们把酒言欢开怀畅饮……</p><p class="ql-block">我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菜,没有一样能吃的。</p><p class="ql-block">舅妈察觉到了,“娃宝怎么不吃菜啊?”</p><p class="ql-block">父亲忙回应:“她不吃荤菜的,等哈搞点米汤泡饭给她吃就好了。”</p><p class="ql-block">舅妈忙起身到锅里煎了米汤泡饭给我吃。我吃了一口吐不赢,连忙说:“舅妈我不吃哒,好重的羊臊气,要呕哒。”</p><p class="ql-block">舅妈忽闪着她美如曜石的大眼睛和善的问我:“那怎么办呢?你想吃什么东西告诉舅妈好不好?”</p><p class="ql-block">“我想吃外婆做的洋姜。”</p><p class="ql-block">外婆一听不高兴了,佯装生气:“娃妹子(方言音读ji),过年不能只吃洋姜,冇得啥里营养噶。你看你刮瘦的,要学哒吃点肉噶。”</p><p class="ql-block">我便怼回去:“外婆不给我吃洋姜我就不吃饭。”</p><p class="ql-block">外婆败下阵来,颤颤巍巍的跺着一双缠足小脚去拿洋姜给我吃。</p><p class="ql-block">我很开心,美美的吃了两碗饭。</p><p class="ql-block">外婆很难过,看着我的眼神满是疼惜和无奈。</p> <p class="ql-block">正月初二,外婆家门口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得好不热闹,漂亮姐姐忙拖着我到门口去看新娘子。</p><p class="ql-block">那时我还小,不到十岁,也会欣赏美了。</p><p class="ql-block">只见新娘子个头高高的,一对长辫子齐腰,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丰韵有致。</p><p class="ql-block">我脱口而出:“新娘子好漂亮啊!”</p><p class="ql-block">旁边的新郎官笑着看了我一眼,很高兴的样子。新郎官长得也很好看,用现在的话说相当帅气。高高的个头,直挺的脊背,据说是部队里的干部,走路很威武的。</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告诉我:“那是你三姨和三姨夫。”</p><p class="ql-block">我之震惊,不啻天炸惊雷,吓得话都说不栾了。</p><p class="ql-block">“我还有姨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呢?”</p><p class="ql-block">漂亮姐姐又告诉我:“是你外公那一房的女。”</p><p class="ql-block">再次惊雷震耳。我懵在那里,心想,我还有外公?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也没有见到过?外公那一房是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只见三姨和三姨夫在外婆家门口跟外婆拜了几拜,继续往三姨夫家的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父亲,舅舅舅妈被请去喝喜酒。父亲有点难为情,怕他的身份影响到这对新婚夫妇。后来父亲跟我说:“你三姨、三姨夫并不在意我的身份,在喜宴上跟我敬酒言欢,很客气的。”</p><p class="ql-block">父亲在喜宴上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岳父,翁婿相见是怎样的场面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后来几位姨妈经常热情的给我们写信,表达对我们的关心和关爱,应该是外公起的作用。</p><p class="ql-block">跟姨们的通信延续到1966年春夏。父亲说,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影响到姨们,就此不再书信往来断了联系。</p><p class="ql-block">那年春节,我们认识了外公。外公身高大约1.78米的样子,背有点微驼。见面就给我和老弟每人十元钱压岁钱,我们觉得外公好大方啊,出手就是十元大钞。那时我们收到的压岁钱一般就是一毛两毛的。</p><p class="ql-block">外婆和外公的故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大人们对我们小孩子隐瞒此事讳莫如深。</p><p class="ql-block">其实并没有什么,这样的事在当年曾屡见不鲜,见怪不怪。</p><p class="ql-block">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亲方式在中国传统社会流行了一千多年,已经深深根植于世人的心中。</p><p class="ql-block">但“五四”以后,西风东渐,多数青年学子受新思潮的影响,追求自由恋爱结婚的新观念。旧式家长们却视为洪水猛兽,大逆不道,不能容忍。</p><p class="ql-block">外婆外公的婚姻就陷入了这种囧境。</p><p class="ql-block">媒人撮合了两个互不相识的青年男女的亲事。</p><p class="ql-block">外婆娘家世代诗书官宦传承,家有良田山庄,家资颇丰,陪嫁相当丰厚。外公并不看重这些,且尚在求学,不愿接受媒人撮合的亲事。</p><p class="ql-block">拗不过家长的威逼利诱,最后还是娶了亲。</p><p class="ql-block">后来外公考上北京大学,与同校的女同学自由恋爱结婚,从此不再回乡里。</p><p class="ql-block">外婆温柔良善,恪守三从四德。上敬公婆于晨昏,下抚儿女于日月,备尝艰辛。</p><p class="ql-block">晚年的外婆外公经常在一起走动。外公每次过来,外婆都要给外公做他喜欢吃的菜,他们对坐闲聊的时候,我看到外婆时时望着外公微笑,眼神里也满是疼惜。</p><p class="ql-block">外公病重的时候,外婆每天都要做好外公喜欢吃的饭菜,拄着拐杖去送给外公吃,还亲自照料外公。</p><p class="ql-block">外公晚年对外婆是否心有愧疚?不得而知。但我相信外婆是知道的。</p><p class="ql-block">外公那边还有三儿四女,都很优秀。二舅舅深受传统文化的熏陶,恪守孝道,做主把他们的父母仨合冢,供后辈子孙祭祀。</p><p class="ql-block">趁着年假,外婆给父亲说了一门亲事。</p><p class="ql-block">父亲跟梅老师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p><p class="ql-block">梅老师请我们去她家里吃饭,她家住在冲里,大约要走二十多里路才能到。</p><p class="ql-block">我们沿着一条红泥巴公路往前走,公路两旁是高大的松针树和矮灌木丛,阵阵松香扑鼻。</p><p class="ql-block">父亲开朗健谈,一路上跟我们讲他躲日本鬼子时,随黄埔七期的彭壁生少将的抗敌文艺宣传队辗转湘西南宣传抗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彭壁生当时是第五军副军长兼湖南军管区零道师管区司令。此人爱好文艺,尤好京剧。因为父亲也特爱京剧,所以彭司令对他青睐有加,曾一度要把他送往西南联大去学习。</p><p class="ql-block">父亲还给我们讲他在武汉读大学时闹学潮的故事……</p><p class="ql-block">然后又给我们唱他喜欢的京戏《打鱼杀家》中的片段:肖恩:开船呐!</p><p class="ql-block">桂英:青山绿水难描画,树直哪怕日影斜。</p><p class="ql-block">肖恩:父女们打鱼在江下,家贫哪怕人笑咱……</p><p class="ql-block">说实话,当时我对京剧一点都不感兴趣,觉得那腔调咿呀咿呀拖起来真的难听。</p><p class="ql-block">但父亲是男女声一个人在唱,换腔换调的逗得我们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也许,他是在想,无意识中让我们感受京剧的魅力,培养我们对京剧的爱好?不管是润物无声也好,还是潜移默化也罢,反正让他有失所望,我是不喜欢京剧的。</p><p class="ql-block">父亲故事讲得引人入胜,我们听得津津有味,虽不喜欢听京腔,但他一人唱两角,我们听得打哈哈,就忘记了路途遥远的疲劳。</p><p class="ql-block">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五香粉蒸肉的香味,惹得我饥肠辘辘,老弟也说他饿了,想吃饭哒。</p><p class="ql-block">父亲说,“看到了吗?不远处冒着炊烟的村子就是梅姨家了。”</p><p class="ql-block">在公路的拐弯处,坎下面的房子有袅袅炊烟漫散,飘着浓郁的粉蒸肉香。梅老师见我们到来,连声喊着:“先生来了,快请快请。”又亲热的把我和老弟牵进屋。</p><p class="ql-block">梅老师中等偏高的个子,短发,显得精明干练,又不失温和贵气。</p><p class="ql-block">不一会饭菜上桌,那叫一个丰盛。乡下待客盛行八大碗🥣,也不知道梅老师是怎么拼出来的。</p><p class="ql-block">粉蒸肉的香味还在胃里闹腾,我直瞪瞪的盯着那碗粉蒸肉。梅姨看出来我是想吃粉蒸肉,就把菜碗搁到我这边来了。</p><p class="ql-block">父亲看了看我,“怎么不懂事呢,要懂规矩啊。”</p><p class="ql-block">梅姨忙说:“不用客气,朝娃快吃,多吃点。”</p><p class="ql-block">一边挑拣着给我舀了一大勺子五香粉子。她怎么知道我不吃肉?哦,一定是她那天去外婆家拜年知道的。</p><p class="ql-block">我扒了一大口糯软浓香的五香粉子,哇!太好吃了!脾胃顿时被安抚得无比舒展。</p><p class="ql-block">多么难忘的五香粉蒸肉啊,它的用料之讲究,火候之到位,今时是无人能企及的了。</p><p class="ql-block">父亲跟梅老师交往了一段时间,梅老师还曾带着茶油、腊肉、鸡蛋等土特产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们,对我和老弟非常好,我们也愿意接受梅老师成为我们的家人。</p><p class="ql-block">但因为那个年代的特殊原因,他们各自都有历史问题,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彼此留下了深深的遗憾。</p><p class="ql-block">正月里的一天下起了大雪,雪花漫天狂舞,原野苍茫混沌一片。</p><p class="ql-block">堂屋里烧着两盆旺旺的炭火,很暖和。大人们围炉夜话,小孩子在炭火盆上烤糍粑。红旺旺的炭火上白白的糍粑烤得滋滋冒泡,香气四溢。大人小孩都很愉快的品尝着烤糍粑,松软可口的糍粑米香,让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几个表兄弟来了兴致,叫我们唱歌。于是我和弟弟就唱起了当年很流行的歌曲《社员都是向阳花》,清脆悦耳的童声赢得了阵阵喝采。</p><p class="ql-block">父亲也来了兴致,唱起他最喜欢的京剧《打鱼杀家》给大家助兴。他一榜一眼很投入的唱着,表现出他对京剧的极度喜爱。</p><p class="ql-block">我们又喊舅妈来一个,舅妈微笑着站起来,把一头漆黑齐肩的短发往后甩了甩,白皙的鹅蛋型脸盘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p><p class="ql-block">舅妈身高1米6几,身材娇好,秀外慧中,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的优雅和温婉的美丽。</p><p class="ql-block">她忽闪着那双黑曜石般美丽的大眼睛,对我们说:“孩子们,我们一起唱一个《小燕子》吧。”</p><p class="ql-block">“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到这里……”</p><p class="ql-block">舅妈打着节拍,带着我们一起欢快的唱起来……</p><p class="ql-block">美好温馨的画面直击孩子们的心灵,潜移默化的美,影响着孩子们的心性。多年以后的某个春天,我们表兄弟姊妹相聚在高桥的河边划竹排,四弟兴起,喊着要娃姐唱歌,然后他带头领着大家一起唱起了: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p><p class="ql-block">1964年的春节,多么令人难以忘怀的快乐热闹祥和的年啊!后来,春天的小燕子没有再到这里来过过年了。几十年过去,这个热闹快乐祥和的年,只能深深的印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凭借着回忆再次触摸当年的温情。</p><p class="ql-block">小小年纪的我们,在这个春节,感受到了来自外婆一家的亲情恩惠;感受到乡邻们淳朴善良热情的厚待;感受到很多在城里没有见到过的新鲜事物的快乐;也懵懵懂懂的知晓了一些世事。</p><p class="ql-block">我们每天都充满了好奇和快乐,幼小的心灵在人与自然中吮吸着美好善良的甘露,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p> <p class="ql-block">这是前几年拍摄的高桥乡邻在河里放鸭的视频</p> <p class="ql-block">从外婆家回c.s的火车大约是晚上六点多钟到的,我们从小吴门火车站踩着尺多深的雪往家里走。父亲挑着一担行李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的走着,速度很慢。我们跟着他蹒跚前行,又冷又饿又困。</p><p class="ql-block">终于到家了。</p><p class="ql-block">嗲嗲急忙开门迎出来,花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下一闪一闪的。</p><p class="ql-block">娭毑一把搂抱着我们,摩挲着我们的头,“我的孙伢子回来哒,冷得很吧?”我似乎看到娭毑的眼角闪着激动的泪花。</p><p class="ql-block">娭毑接着又问父亲,“科伢子,还冇吃饭吧,饿吗?”</p><p class="ql-block">父亲对他的父母极尽孝道,轻声回复娭毑,“妈妈,我还不饿。”</p><p class="ql-block">嗲嗲牵起我们的小手,叫上父亲一起往街口子上那家馄饨店走去,几个人的脚步声打破了雪夜的寂静……</p><p class="ql-block">馄饨店里闪着桔色的灯光,暖和温馨。我们急切的走进去,三碗香喷喷的馄饨就端上桌了,又冷又饿又累的我们低着头快速进食。嗲嗲忙喊应我们:“慢点吃,莫哦(读第四声)哒。”一边心疼的望着我们微笑。</p><p class="ql-block">那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麻油馄饨,是我们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至今无任何美食可以与它媲美。</p><p class="ql-block">现在我们还时常想起那碗热馄饨,还有寂静的雪夜街口子上那盏温暖的桔色灯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年正月十六日</p> <p class="ql-block">正月十六就写完了文字,因篇幅较长发不了朋友圈,所以改做美篇记之。</p><p class="ql-block">因为年代久远,当年也没有相机留下高桥的样貌。所以我只好凭借记忆和想像用没有学习过绘画的拙劣的画笔描画心中高桥的模样,以及与之相似的乡土味图画表达我对故土的情结。</p><p class="ql-block"> 高桥</p><p class="ql-block">你从明代走来</p><p class="ql-block">带着厚重的历史尘埃</p><p class="ql-block">多少人间喜剧愁怨</p><p class="ql-block">在你的世界轮番上演</p><p class="ql-block">历经数百年岁月沧桑</p><p class="ql-block">你的沃土养育之恩</p><p class="ql-block">代代相传在子孙的血脉</p><p class="ql-block">勤劳坚韧是你的风骨</p><p class="ql-block">淳朴厚道是你的质感</p><p class="ql-block">走出去多少优秀子孙</p><p class="ql-block">把你的基因光大发扬</p><p class="ql-block">如今飘落的烟火繁华不再</p><p class="ql-block">唯有古桥流水见证你的兴衰</p><p class="ql-block"> 2024.3.27</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