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周涛先生</p> <p class="ql-block"> 郝洪山</p><p class="ql-block">与周涛兄相识大概有30年的时间了。那时他在新疆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当主任，我在军区政治部体工队当队长。因为我们这两个单位都属于军区政治部的直附属单位，所以我们最初应该算是同事的关系。其实在此之前我对周涛兄这个文化名人还是有所耳闻的，但或因隔行如隔山的缘故，那个时候我对涛兄是心虽敬之但却不曾近之。后来随着逐渐熟悉了解，发现我们二人皆是明心见性之人，所以我们之间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急剧升温了。尤其是在我后来又得知身为文学大家的周涛兄居然也是体育人出身，并且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已经是新疆乒乓球队的专业运动员以后，我在感情上又与他亲近了许多。而且我还听说当年的周涛兄不仅“打得一手好球”，更“摔得一手好跤”和“打得一手好架”。在我们小时候，对像周涛兄这样能“打球打拳打架，跳高摔跤劈叉”的大哥哥们，都会视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好汉。直到现在，我心里还一直认为涛兄仍然是我们体育人，并且是我们体育人的杰出代表，只不过他后来拐了个弯，到文学界又去“打了几场好球”或“摔了几场好跤”而已。至今记得我第一次邀请周涛兄到我们体工队小坐的情景。当我陪着涛兄在体育馆里看过队员们训练后，他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拿起一个篮球便开始前变向后叉手地运了起来。后来他运着篮球直接冲篮而去，不料在上篮之时脚下打软一下子摔倒了。我见状便立即跑上前去将他扶起，就在扶他那一刻，周涛兄一边起身一边冲着我做了个鬼脸。那个鬼脸让我感觉倒下了一个名人而扶起了一个兄长与哥们儿。</p><p class="ql-block">会第一时间想到邀请涛兄。涛兄只要没有什么事也都会欣然前来。在此前我曾听说，涛兄又名“狂涛”。据传他无论是在江湖之中还是庙堂之上，如见场合上有人不谦不真不逊或不入他的法眼，他便会面有愠色甚至拂袖而去。然而在与我们体育界的经常性相聚之中，我们却从来也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说那时涛兄和不少体育人大都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大家却每次都是一见如故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的生疏。</p> <p class="ql-block"> 郝洪山与周涛 1998.8.</p> <p class="ql-block"> 在涛兄家聊天</p> <p class="ql-block">有一年，我们军区举行建制旅团的篮球比赛。到争夺冠军的决赛时，我特别想邀请涛兄前来现场观战。但在给他打电话前，我心里没有什么把握，毕竟在一个连国际比赛都没有多少人看的年代里，一场在露天篮球场举行的旅团级比赛，不知涛兄能不能前来观看。没想到当我说明了情况后，周涛兄二话没说如约而至。记得那天的比赛不仅看台上座无虚席，就连主席台上亦是将星闪烁。一场争夺冠亚军的比赛打得紧张激烈精彩纷呈，看台上官兵们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一直坐在仲裁席上的周涛兄兴致勃勃地看完了整场比赛。</p><p class="ql-block">好像没有过几天，周涛兄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文艺报》前段时间跟他约八一建军节的稿子，他就写了《记一场篮球赛》的短文寄了过去。他特别嘱咐报社，文章发表后给我们体工队寄来几份报纸。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文艺报》的编辑从北京寄来的报纸。当我读罢涛兄这篇并不算长的文章后，我热血沸腾，而且犹如醍醐灌顶般开悟了。周涛兄用独特的思考与视角，从更高、更大的层面上赋予了这场部队篮球赛以军事意义和文化内涵，让我这个打了一辈子篮球的人豁然开朗，又重新认识了体育项目在部队的重要地位和特别意义。</p><p class="ql-block">比如，他在写到在现场观看比赛的官兵时说：“赛前看台上的官兵们对阵拉歌，就像打仗一样，非要把对方比下去，争强好胜，就是士气。这时候不能谈什么恬淡啦，什么宁静致远啦，什么难得糊涂啦，一切免谈！要的是一往无前压倒对方，要的是寸土必争，每分必得。当兵的人临战嗷嗷叫，充满激情，激情火爆！那歌声就像烈火劲风回旋震荡，恨不能把天吼得塌下来一角。”再比如，涛兄写到场上的比赛时说：“球赛自始至终就是在演奏着一曲《英雄交响曲》，每进一个球，必然爆起一阵欢呼和掌声。五个人就如一个战斗小组，组织进攻，掩护，切入，跳投，上篮，三分线外远投……此时都别有一种军事含义在，篮球已不仅仅是篮球，它演化为战场，演化为推进、受挫，长驱直入，停滞胶着，意外失手，态势忽变……飞将军自重霄入，不破楼兰终不还！”</p><p class="ql-block">在写到部队篮球比赛的意义时他说：“比赛场上的双方，都紧扣着看台上的两个团，军人的荣誉感暴露无遗。士兵的心里容不得‘失败’二字，却对胜利狂热拥抱胜过拥吻新娘。这才是好兵，胜负之间就是一线之隔的生命线，军中士气就这样透过一场篮球赛全看出来了。所以篮球对于部队是重要的，在和平时期，它代表着战斗力、士气、荣誉感、训练水平和凝聚力，它是模拟的战场，是充满阳刚之气的一剂军人补药。”</p><p class="ql-block">最后，他还特别写道：“为将者，请重视篮球！”</p><p class="ql-block">实事求是地讲，我对周涛兄一直以来的敬重与兄弟情分都并不是因为他在文学上的地位与身份。毕竟那些东西对于我这样的一个“球人”而言，永远都有距离。其实我在心里一直认为周涛兄骨子里就是一个武人和体育人，或者说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是一个和我一样“遇到骄傲的人比他还骄傲，遇到谦虚的人比他还谦虚”的性情中人。记得我曾请周涛兄给体工队写过两副字，有一副字他写的是“人从虎豹丛中健，天在峰峦缺处明”，另一副字写的是“文是心脑之体育，武为肢体之文化”。或许从周涛兄亲书的这两副大字中，我们亦可以明了他的心迹所在和对体育的一往情深。</p><p class="ql-block">我个人以为，周涛兄的人格魅力还不仅在于他的文字伟大和精彩，还在于他生活中的率真与可爱。</p><p class="ql-block">有一年全国中西部省份举办乒乓球比赛，周涛兄拟代表新疆队去参加省部级组的比赛。谁知在训练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并没有跟队去内地参加比赛。问其原因，涛兄道：“想当年我在乒乓球场上赢球就像风刮草帽子，可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现在我居然发现自己和一些业余乒乓球选手打起来都费劲。每次打对攻的时候，我的脑子还可以反应过来，但脚底下却是腰来腿不来的跟不上趟儿了。想我当年一个堂堂的专业乒乓球运动员，如果出去参加比赛赢不了球，那我还去它作甚？再说，我怎么可能会给他们一个赢我的机会呢？”说罢，他自己也和我一起大笑了起来。</p><p class="ql-block">2023年八九月份男篮世界杯开打的时候，周涛兄每场必看，他不仅自己看，有时还发微信提醒我看。涛兄看球还喜欢边看边问边评。比如他在看中国队比赛时发微信问我，那个李凯尔是个什么来路？为什么可以代表中国比赛？记得当看到中国男篮附加赛负于菲律宾后，涛兄又发来微信一顿吐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在最后看了德国与塞尔维亚的总决赛后，周涛兄不禁拍手称快，他发微信给我说：“这才是现代篮球，精彩绝伦，让人过瘾，令人叫绝。”</p> <p class="ql-block">与周氏四兄弟在一起（左起周晓影、周涛、郝洪山、周晓红、周晓星）</p> <p class="ql-block">2021年10月的时候，周涛兄曾写了一篇“周涛论篮球”的诗文发我。并嘱我：“让你们篮坛包括文坛的朋友也都看看吧。”</p><p class="ql-block">“打了一辈子篮球，</p><p class="ql-block">不知道篮球就是你！</p><p class="ql-block">开始被人拍拍打打，</p><p class="ql-block">后来被人扔来扔去，</p><p class="ql-block">中间还有被人抢走夺回，</p><p class="ql-block">目标就是一个篮子等着你。</p><p class="ql-block">进入一次就是一次胜利，</p><p class="ql-block">进得越多就越是得意，</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这是男女交欢的寓意。</p><p class="ql-block">你就是一个篮球，</p><p class="ql-block">活在一张皮，</p><p class="ql-block">活在一肚子气。</p><p class="ql-block">人老了，皮还在，气没了，</p><p class="ql-block">最后被人扔进垃圾桶里去。</p><p class="ql-block">你打的不是篮球，</p><p class="ql-block">而是你自己。”</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后来，周涛兄在见到我之后还问：“我的论篮球你们这些篮球人看懂了没有？若是你们能把我的这个论篮球看懂了和琢磨透了，那么也就可以把地球和人生都琢磨透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和周涛兄在我们军区体工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