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草原心乡(十八)牧春感应

挑战鹰眼

<p class="ql-block">百灵鸣唱羔羊舞,游步独牛守寂孤。</p><p class="ql-block">井水涌流涓汇远,念思鸿雁盼家书。</p> <p class="ql-block">   四月的草原,明显有了春的气息,风已不再寒烈,牧草开始返青,草场上时而传来百灵鸟的鸣叫声,打破了长冬的寂静。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多日来让我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定。</p> <p class="ql-block">   上一次收到家里的来信还是在插包前,也是我离开家后第一次收到家里的信,而且是两封来信同时到达,让我很是兴奋。这两封信的日期相差有十几天,当时我一口气连续读了好几遍,心情非常激动。字里行间充满了父母对我的挂念、鼓励和期望……。同时读着有时间间隔的两封来信,另是一番心情,像是跨跃了时间、空间、时段,让我对家里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与思念。随后我回了信,还是专程去锡林浩特寄出的,顺便买了口粮。盘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前,锡林浩特邮局的邮递员小闫,骑着摩托车来队里送信和报纸,没有我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他说是十天半个月就来一次,可我觉着他的话没准,前两次至少间隔在二十天以上。这也难怪,草原的冬季气候恶劣,积雪大,路难行,但也存在其他的因素。</p> <p class="ql-block">   有些大一点的羔羊可以跟着出群了,大群里有了这些“机灵鬼”,增添了不少生机和乐趣。它们全身鲜亮干净的皮毛,白是那样的洁,黑是那样的亮;绵羊是满身的细卷,山羊是柔毛滑顺;这些羔羊跟在羊群的后面,模仿着大羊的样子偶尔啃啃草,时而“咩咩”叫,有时还调皮的相互顶着脑门,一会儿跑去找“妈妈”,一会儿又回来会“朋友”,颠来跑去,活蹦乱跳,满地撒欢,着实可爱。我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居然没有一丝的云彩,只有一只猎鹰挂在高空中,像是我曾经放过的风筝。我把目光尽可能地向蓝天深处望去,毫无目的的搜索和寻觅着,想从中发现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羊群走的很快,正当我走神的片刻,大群已经离我很远,拖后的几只羊和羔羊不停地向前跟着。我牵着马,步行向前,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大群,可结果是顶风前行,越落越远,只好骑马追上去。到了羊群前,我一溜烟的跑出一条直线,羊群受到阻拦,回到了我的控制线内。开始头羊还算老实,可没一会儿,它又低着头,基本不怎么吃草,边闻着地皮边走,带的其它羊跟着它们也顾不上吃草。我觉着奇怪,又在它们的前面进行阻拦。这一天基本都是这样,羊群不好好吃草,不停的行走,我不停的拦截,阻挡羊群快行。</p> <p class="ql-block">   晚上,我把这种怪现象讲给阿勒必亚听,他“哎”了一声,给我讲起来。原话我已记不清了,大致的意思是,放羊有很多讲究。春天在牧草返青的季节,虽然青草的嫩芽还没露出地皮,但已经散发出嫩草的气味。春风吹过,草香遍野,这时候的羊,闻到青草的清香后,总想吃到青草,就会顶着风,循着芳香的气味寻找。在寻找的过程中,它们只闻见气味,啃不到青草,就会不停的走,不停的找。所以,在这个季节放羊时,就要不断地阻挡羊群,不让它们快走,以免不吃草或吃不上草,消耗体力,掉膘。</p><p class="ql-block"> 当青草吐出嫩芽后,长得还不太高的阶段,羊群会争前恐后的前行,抢食青草,这时就要把羊儿阻挡在一条线上,形成的队形叫“一条鞭”,让羊儿齐头并进,都排在前端,都有啃食青草的机会。当新草充分长出后,就要把羊群散开来放,这时放羊的队形叫“满天星”,让每只羊不用走太多的路就能吃好,吃饱。一般秋、夏两季采用这种方法,利于羊儿抓膘。另外,放羊要轮场,每天出群的路线最好都不相同,这样牧草也能修生养息,便于草场恢复;同时,羊群总能得到充足的草源,利于生长。在老阿的讲解下,我听的是兴趣浓浓,津津有味,心中暗想,虽然自己基本上是这样做的,但弄明白了“一条鞭”和“满天星”的内涵与道理,真心佩服他的牧羊经验。</p><p class="ql-block"> 天气愈来愈暖和,可我的心情愈来愈烦躁,怎么都觉着别扭,真是坐卧不安的状态。以前还有看书的闲心,可近些天连碰都不想碰;以前对马匹非常爱护,现在恨不能骑它快跑;以前和老阿一家有说有笑,现在也没了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盼家信?那也不至于吧!老阿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还关心的询问我是不是生病了;那日满达还拿我开心,说我有了心上人,“散得勒吉呐(想的)”我没搭理他。只有在放羊时心情才舒缓一些。不过,平时我拿羊铲抛石块是练准头,只是吓唬羊,而不打它们,现在不听话的头羊一概击中。</p> <p class="ql-block">   这一天,来到队部后的机井饮羊。“嗬”!机井两侧的东西坡上已经有两群羊在等候了。井前一群牛正在饮着水。我不敢让羊群靠近,怕掺了群,就在离机井四五百米的西南坡上把羊群拦住,耐心地等候着。牛就是“牛”,慢慢腾腾,不慌不忙,喝起水来没完没了,喝完水离开井口的牛也是休闲慢步,有的边走边用大舌头舔着鼻子,有的梗着脖子,悠着尾巴,还有的干脆停下脚步,抬头“哞、哞”叫几声,好像是故意做样子给我看,让我来气。</p><p class="ql-block"> 白金鼎看护着机井,一会儿进到井房里鼓捣鼓捣,一会儿又站到井房门口抽着烟。牛群撤离的差不多了,西坡上的羊群开始冲向机井,一千二百多只羊同时从坡上跑下来,荡起尘土弥漫。个头大的,体力好的在前,其它的紧随其后,相互簇拥着,拉开有五十多米的大群,像是决堤的洪流顺坡而下,再掺杂上“哞、哞,咩、咩”喧叫,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十米多长的饮水槽边,众羊拥挤,奋力抢先,都扎着头争相抢占有利的位置。喝上水的,嘴不离槽,狂饮过瘾,像是饥渴了一个冬天,都快喝爆了肚子才起身走开。后面没喝上的向前挤着,似乎要拼尽全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木匠和他的侄子吆喝着,疏导着羊群,白金鼎也在比比划划的向他俩说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白斯楞的“二十八”拖拉机向机井开来,没挂拖车。车头边上立着的排气管上“突突突”的喷着黑烟,离着老远就听见了动静。当车头靠近机井的时候,留在水槽边的二十几只羊都被惊吓的撅耷着尾巴跑向大群。那年头,队里的拖拉机手很是神气,非常令人羡慕,能干上这种技术活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若按生产岗位排序的话,马倌,拖拉机手,机井管理员都在前列。白斯楞,中等个头,才二十二三岁的年龄,动作不紧不慢,说话、表情显得老成,而他那炯炯有神的黑眼睛透着灵气,看得出是个有心计的人。前些日子,我们在一起摔跤玩,他和伊和巴雅尔支起跤架子,也不进攻,只是防守,还邪乎的嘴里不停的“嘿,嘿,呀,呀”的,给我的印象是装着虚乎。</p> <p class="ql-block">​​ 东坡上,小巴塔的羊群开始跑向机井。正在我不经意间,我的羊群中,那几只头羊也快速向机井跑去,引着有几十只跟帮的羊也跑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形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可不能掺群!”我脑子里立即闪出这个念头,连马肚带也没紧,急忙翻身上马,为防止窜鞍子摔下,顺势骑到马鞍子后面的马背上,跋奔子赶上前去,好在我及时赶到,吓住了头羊,圈住了羊群,小巴嗒也骑马赶到,避免了掺群。不过,我连急带怕还真出了冷汗,并告诫自己,“可不能再心不在焉啦!”</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我的姥姥去世了,享年83岁。下乡前,我一直陪着她老人家居住,我不知道,也解释不清,是否有生物波的传导,我的心烦意乱是否与这事有关!</p> <p class="ql-block">注:部分插图选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