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健硕雄身乙字脖，柔绒萌脸一峰驼。</p><p class="ql-block">金毛似火燃风旺，伴我寒天把雪遮。</p> <p class="ql-block"> 几天后的一天，我收群回来，把羊群赶到了包前东面的山坡上，让羊儿回圈前再多吃一会儿，缓缓劲。正好伊和巴雅尔的马群也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前几次去马群，都是人们圈马、套马、抓马、饮马，场面即壮观又混乱，马匹奔跑，嘶鸣，拥挤。今天的马群可真安静，马儿低着头，边走边啃着地上的草，不一会就把我和羊群淹没在了它们松散的大群里。我试图把羊群赶出马群，可近二百匹马散在坡上，想分群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唯一的办法是把马群赶走。我再一想，别费那劲了，暂时就让马、羊“和平共处”吧，一会儿自然就会分开。</p> <p class="ql-block"> 我们畜群组的蒙古包就在坡下，心想：“先回包吧，等会儿再来赶羊群回圈”，就骑上马，一奔子跑回到包前。自从我插包以来，每次骑马回来都是“小颠”或是慢走。主要是撒马前，不能让马匹活动太剧烈，不然还得让它喘歇，晾汗。实际上跟人休息前不能剧烈活动是一个道理。可我的这次举动是一反常态，阿勒必亚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包里出来，他一看是我，急切地问：“出什么事啦”？我故弄玄虚地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说：“掺群了”！“啊！和谁的群掺起来啦？”阿勒必亚的嗓门提的很高，神态也变得紧张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下了马，即无表情，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可真急了，使劲跺了一下脚，把上身往下一沉，仰起头，眼镜后一双瞪大的眼睛焦急地盯着我，无可奈何地等着我的答复，要是换成那日满达，非抽个大嘴巴子不可。他着急的样子，让我心里好笑，便不慌不忙地开口说：“和‘伊和巴雅尔’的马群掺了”。“嗨”！他大声喊了出来，并哭笑不得地又跺了一下脚，认真地告诉我：“接羔季节可不能掺群，挑不出来，羔子都要饿死，太麻烦。”然后用手指点着我，苦笑着：“你还跟我老头开玩笑，真把我吓坏了。”我只能以笑对应，他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我强忍着笑，不敢出声，肚子都颤抖的抽搐起来。</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阿勒必亚被他家拉水的老黄牛捉弄了一把，也够可笑的。这条牛，头大脖粗，体重身长。那天早上我要放羊出去，正给马匹紧着肚带，阿勒必亚牵过老牛，要套车去拉水。突然，阿勒必亚大叫了起来，“啊！啊！——”吓了我一跳，转身一看，只见老牛横在他的身前，他老先生张着大嘴，只是大喊，不说话，眼镜片后一双棕黄色的眼珠瞪的都快爆出来了。他的暴喊，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啊，啊！”喊叫声越来越慎人。而老牛却无动于衷，稳如泰山。我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莫名其妙地找不出什么原因，但我已经觉着不太对头，赶快跑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到了跟前才发现，是老黄牛的右前蹄踩到了阿勒必亚左脚的马靴，实实在在的正在脚背上。我使劲拽了拽老牛的鼻签子，它只是把头向前伸了伸，身体纹丝不动，我又猛扥了扥，还是毫无作用。我有点急了，朝着老牛的后裆狠狠踢了一脚，它肚子抖了一下，摇了摇尾巴还是没挪窝。这可把我气坏了，两招过后没起作用，阿勒必亚也越喊越没力气，我环顾左右，看到了不远处牛车旁立着的套马杆，迅速跑过去，顺手抄起，然后立即返回来，用套马杆底端，被拖磨在草场上形成的尖头，朝着牛后裆用力戳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这招灵验了，老牛一哆嗦，身体向前挪开了，阿勒必亚就势倒地，双手抱着套着马靴的脚，“吆，吆——”地呻吟着满地打滚。这时，那日满达和尕吉德玛都赶了过来，不知所措。我让阿勒必亚稳定了情绪，脱掉马靴，检查了伤情，万幸的是踩的面积大，又是棉马靴，没什么大碍。可那牛的后腿内侧被我扎得流了血。后来阿勒必亚特意感谢我说：“多亏你啦，要不然我这脚就废了。就是牛的伤还没好。”我还跟他开玩笑，“那就和牛一样，成‘倒格愣’（拐子）啦”。老阿笑着，拿我没办法。</p> <p class="ql-block"> 收群之后，伊和巴雅尔回来了，牵来一峰骆驼，大家都过来看。孩子们喊着“特莫，特莫（骆驼，骆驼）”。这骆驼真漂亮！看样子有八九岁，它高昂着头，长脖子呈“乙”字形弯曲着，肌肉发达，膘满健壮，双峰挺立而丰满，四肢关节凸出而结实，蹄掌垫厚而圆大。全身驼色的绒毛，浓密绒乎，没有一丝杂乱，而且绒毛尖端的颜色是棕红色，离开一定的距离看上去就像毛尖上燃着火焰。</p><p class="ql-block"> 我以前见过的骆驼，毛尖多是驼毛本色、棕褐色或棕黑色，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毛色的。我问伊和巴雅尔，“咱们队这样的骆驼多吗？”他答道：“有几个是这样的”。我又问：“这是什么品种？”他说：“哏莫得（谁知道）！”我不由得脱口而出“金毛骆驼”！他和那日满达几乎同时称赞道“这个名字好”！</p> <p class="ql-block"> 孩子们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夏勒和包勒兄弟俩争相要骑，那日满达拉着骆驼的鼻签，嘴里喊着：“矂，矂”，骆驼“昂，昂”的叫了两声，听话的卧到了地上。那兄弟俩先后挤到了两个驼峰之间，一前一后骑到了骆驼背上。我真担心骆驼一动，把他俩摔下来。可这骆驼老老实实，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巴勒柱曾经讲过“儿骆驼”追人的故事，所以我心有余悸，不敢靠近它。现在看到两个孩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揉搓它，而它满不在乎，一点都没脾气，这让我的戒备放松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阿勒必亚从棚圈那边拿着骆驼鞍子走了过来，我看这个驼鞍就是带有脚蹬的花布毡垫。他呵斥走了孩子，把鞍子搭在骆驼背上，然后对我说：“放羊马该撒群了，明天你骑骆驼放羊。”呵！这到是个意外。他把骆驼哄起来，系好了肚带，把鼻签绳交给我说：“你试试”。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我有点发懵，手里拿着骆驼的鼻签绳，看着眼前高大的家伙，有点不知所措。</p> <p class="ql-block"> 那日满达走上前来，告诉我，“向下拽它的签绳，喊‘矂’，这骆驼老实”。忽然，我脑子里显现出了刚才那日满达让骆驼卧下的那一幕，便发出口令，果然骆驼听话的动作起来。它那庞大的身躯，先是双前腿跪地，再是后退卧倒，然后再把双前腿的膝盖滑动向前，卧平了身体。</p><p class="ql-block"> 我骑到了驼峰之间的驼鞍上，它好大的肚子，我一米七八的个头，两腿被撑开八叉着。我用骑马的招数，抖了一下鼻签，两脚磕了两下骆驼肚子，让它站起来。这大家伙真的动起来，先是前腿跪立，身体半起向前，我被它仰到后面，靠在了后驼峰上；接着它又撑起后腿，撅起屁股，我又被它拱起向前；正当我抱紧前驼峰的时候，它的前腿向上直立，我又被它闪向后面。</p><p class="ql-block"> 好家伙，它总算站稳了。这头一次骑骆驼的感受还真有些紧张。我骑着它在周围走了一圈，慢走时，我随着它行走的节奏一晃一晃，还挺舒服，可颠跑起来，只觉得肚子里的肠肠肚肚都颠的错了位，很不好受。不过前后都有驼峰护着，倒是挺暖和。下骆驼时的感受基本一样，我在它的背上，前倾，后仰，回位，有了第一次也就适应了。下了骆驼，我问阿勒必亚，“晚上绊着它撒开吗？”“哎，不用。它一个礼拜不吃不喝都没事儿，这几天不用撒。”我心想，故事书里描写过，骆驼十几天不用吃喝，这回我可要亲自验证啦！</p> <p class="ql-block"> 几天来，“金毛”成了我的伙伴，它驮着我，跟着羊群游走在牧场上，让我体验着别样的感受。刮风时，我让它卧下，躲在它的身后，给我挡风遮寒；天好时，我半躺半依的靠着它，翻看书本，看护羊群。它的温顺可爱，我都舍不得骑它。有时看着它黑亮的眼睛，绒绒的毛脸，感觉它在对我微笑，仿佛梦幻一般，忘记了岁月、忘记了时间……</p> <p class="ql-block">注：部分插图选自网络</p>